周景康待要發怒,周慕瑾就算是太子,也不能對身為大哥的自己這種態度,可剛才還糊裡糊塗的腦子,此時卻慢慢清醒過來。
耳邊還聽到了周蓉傷心啜泣的聲音,他茫然低頭,看著周蓉被宮人扶起來,她的丫頭此時半張臉都被打的青紫,嘴角流血,水嫩嬌俏的一個姑娘這般慘不忍睹,自己都覺得心疼。
可是,他有些慌了:“不,這,這不是我做的。”
自己怎麼可能是一個逼迫寧郡王府雲蓉郡主的好色之徒,還把她的丫頭打成那樣。
“眾目睽睽之下,這麼多的人,全都看錯了嗎?”周慕瑾冷冷地盯著他。
周景康頓時臉色蒼白,甚至在人群中看到了蔣宰相的夫人,正眼眸冰冷,麵無表情地盯著他。
蔣老太太的女兒,前一任的王妃蔣懷香死了才不到兩個月,未來五個外孫子的後娘人選,因為蔣懷菱不知廉恥鬨出來的事,他們府上鬨個沒臉,才沒有好意思繼續提出讓蔣家女做康王的續弦王妃。
可號稱對女兒,癡情不忘的女婿,竟然在禦花園裡就做出了強拉女子尋歡的事,可見在自己看不到的康王府,他行事還會有多麼放肆。
隻可憐了女兒啊,為了他生個五個嫡子,要不是為了生第五個嫡子,怎麼可能會丟掉一條性命。
蔣老太太眼圈通紅,搖搖欲墜地被兒媳婦攙扶著,她替女兒不值。
周景康看到嶽母大人這樣的態度,就覺得自己完了,美人再好,也沒有權勢來的好,失去了嶽丈大人的助力,他這輩子也彆指望能坐上皇位。
禦花園發生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皇上的耳朵裡。
皇宮,可是皇上的地盤。
周景康欺辱了雲蓉郡主周蓉,此時寧郡王就一臉寒霜地站在一旁,周景康在慌張地替自己解釋:“父皇,那時候我什麼都不知道啊,兒臣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我就是再克製不住,我也是要臉的,怎麼可能就做父皇的壽宴之日,就在禦花園裡與人鬨起來。”
“父皇,您要相信兒臣啊。”
“一定是有人陷害我。”
皇上感覺失望至極,就算事情不是出於他的本意,他這麼簡單的就被人算計了,以後要是做了皇帝,他能活幾天?
寧郡王愛女如命,聽周景康如此解釋,頓覺被羞辱:“以王爺的意思,難不成還是我那可憐的女兒勾引你不成?”
周景康一時閉了嘴,一臉困惑和茫然,記憶中,周蓉是抗拒自己靠近的,是自己中了邪似的,非得要拉著周蓉親近。
“行了,這件事就算是一場誤會。”皇上總算開了口,冷冷說道。
寧郡王十分憋屈,隻能說道:“皇上,我們蓉兒還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如今,她清譽受損,世人又該如何看待她,求,求皇上您給句話,挽回一下我蓉兒的顏麵才行。”
一片拳拳愛女之心,這事錯的人是周景康,皇上也覺得臉上無光:“你隻管放心就是。”
皇上說到這份上,寧郡王就是再不滿意,也不敢再廢話。
等寧郡王走了,地上跪著的周景康,突然暴起,指著一旁站著沒有說話的周慕瑾怒生罵道:“周慕瑾,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害的我,如果不是你,好端端的我怎麼會做出這等事來,丟儘了臉,被人恥笑。”
周慕瑾第一次被人指著鼻子罵,他淡淡看去一眼:“你可有證據?”
周景康啞了聲,他哪裡有證據。
周慕瑾再次問他:“還是我將你的手放在了周蓉的身上,讓你扯她的衣裳,當初看到你那一幕的人有不少,個個都看到你抓著周蓉不放,這些人難道都在做偽證?”
皇上發話查的事,在事發的地方,不管是當值的侍衛,宮女還是太監,以及參與宴會的夫人與閨秀們,至少有九個人親眼目睹他的一切所作所為。
倒黴的事,其中一人,就是蔣老太太,還有兩個是蟠龍殿的輪值宮女,還有秉筆太監吳甬,這四個人是絕無可能栽贓陷害他的人。
周景康臉色煞白,顯然自己也考慮到了這點。
“父皇。”他一臉懇切地看向皇上,委屈的眼圈通紅,幾欲掉淚。
皇上冷冷看他一眼:“滾出去!”
周景康從小被皇上看重,從來不曾被皇上大聲嗬斥過,現在他又是委屈又是難過,狠狠地瞪一眼周慕瑾,忍著眼淚轉身去了。
此時,蟠龍殿才剩下了皇上與太子殿下周慕瑾兩個人。
皇上涼涼的目光,將周慕瑾看了又看,想起昨晚上與愛妃殷貴妃說起的那件事,那件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他親眼目睹了,自己和愛妃二人,聯手毒死了他的母親王皇後,還下令將鳳儀宮的宮人全都陪葬,滅了口。
這個兒子,他還能留嗎?
周慕瑾並不知道他所想,隻是,自母後死去,一躍從殷妃娘娘成為殷貴妃娘娘到殷氏在後宮一家獨大嗎,繼任的張皇後隻是擺設,他才深刻的理解到什麼叫做“天家無親情”。
他知道,皇上有一日要殺他,他每時每刻在麵對皇上的時候,都提起十二分的心神,不會放過任何他臉上的蛛絲馬跡。
他連與他一起同生共死了快十年的妻子,還是娘家全族之力扶持他登基的妻子,都能毫不留情的毒殺,何況隻是一個他。
所以,這樣的眼神,讓年幼時候數次噩夢中驚醒的周慕瑾,仿佛時光倒流,回到了才八歲自己做噩夢的時候。
夢裡父皇就是這樣一種眼神,看著他,十分平靜,但是平靜的波浪下藏著一把把鋒利的劍刃,在考慮什麼時候殺了他。
“父皇?”他裝作不解,疑惑地叫了他一聲。
皇上微微點頭,忽然問了一句不想乾的話:“你娘去了的那天,你在鳥窩裡掏了幾隻鳥蛋?”
記得自己當時問的時候,他說的很清楚,三隻,一隻因為勁兒太大,被捏碎了,而捏碎的那隻與完好的兩隻不一樣,捏碎的那隻鳥蛋還是青色帶著斑點的。
當時自己就聽明白了,一隻鳥的鳥窩裡不可能有兩種鳥的蛋,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杜鵑鳥把自己的蛋下到了彆的鳥的鳥窩裡,所以他摸出來的三隻鳥蛋,有一隻不一樣。
周慕瑾心神巨震,垂在袖中的手猛地握緊,微微垂下眼眸,努力緩和著自己的聲音:“父皇,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皇上不由眯起眼睛,盯著周慕瑾的臉,他在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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