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光因嗆水，咳嗽不止，邱冀鄴拿出銀針來，給他紮了兩針後，囑咐他留下觀察兩個小時。
知道是謝智將女兒救上岸的，邱冀鄴又多看了他一眼，“你是那個奪得萬米冠軍的年輕人？”他還記得，那天呦呦就是一看到這個小子跑進了操場，便立即興衝衝丟下老父親去找他了。
謝智莫名察覺到一股敵意，但為了弟弟，也不能得罪這位嘉陽最好的醫生，他趕緊應答，“是，那次是僥幸。邱叔，春節太平有人被砍了脖子，就是我去你們家請的人我和默識是好朋友，一直有通信來往。”
邱冀鄴隻哦了一聲，便不再看他。
秦慧芳吃了退燒藥後，也被暫時留在病房觀察。
邱鹿鳴喝了嫂子送來的薑湯，已無大礙，她就跟父親說要回家。
秦局長聽了，大手一揮，“邱大夫，邱院長！三個孩子的醫藥費都算我頭上！都給他們辦上住院！”
邱冀鄴嗬了一聲，“他們一個也沒必要住院。”
“這不有好幾個空病房嗎，就讓他們住唄，孩子回家要再發燒，不還得往醫院送？就讓她住幾天吧！”秦局長最後一句，聲音裡幾乎帶著祈求了。
從前秦局長一直不喜歡邱冀鄴這樣的人，整天文縐縐的，說話不敞亮，辦事兒也不夠爺們。可現在女兒一病，加上自己年齡也越來越大，才驚覺無論喜歡不喜歡這類人，現在都得跟醫生搞好關係了。
其實邱冀鄴更看不上秦國邦這種凡事都拿到酒桌上談的人，他聲音還是很冷淡，“醫院裡是有空床位，但住著各種病號，二樓有個肺結核的，有個黃疸性肝炎的，上午還接診了一個細菌性痢疾的一個兒童手足口病的。”
秦國邦下意識啊了一聲，顯然是嚇了一跳。
邱冀鄴點點頭，“所以，醫院才滿是消毒水的氣味。退燒就回家吧，讓孩子好好睡一覺。”
“哦哦，那我們不住了！一會兒就回家！”
邱嘉樹將東西都收拾好，拎著出去了，秦慧芳放下揉頭皮的手，對邱鹿鳴喊，“邱鹿鳴，救命之恩，隻能以身相許了！”
邱鹿鳴一樂，立即也喊，“好說！就收你當我第四房姨太太了！”
邱冀鄴和秦國邦同時不滿地看向各自的女兒，又對視一眼，兩人終於有了多年來第一個共識現在的孩子越來越不像話了！
出了病房，邱冀鄴叮囑了邱鹿鳴幾句，又去忙了。
邱鹿鳴不顧二哥的拉扯，又去隔壁病房看了一眼謝光，還沒進去就聽到謝光的咳嗽聲，不過好像輕了很多。到門口才發現陪護的變成了謝勇，她心裡有些遺憾，“小謝！我回家了。”
謝光對她揮揮手，“我得啥時候能回家啊？”
“再過一會兒，你把水都咳出來，就能回家了。”邱鹿鳴嘻嘻哈哈地說，邱嘉樹扯扯她的胳膊，“彆亂說，快回家了。”
謝勇走到病房門口，對邱鹿鳴和邱嘉樹連聲道謝。
“不用謝，我救秦慧芳，順手救的他。”邱鹿鳴揮揮手走了，留下呆愣的謝勇。
下了樓，一聲哀嚎猛地傳出，十分瘮人。
範小青的窗口沒人繳費，邱鹿鳴湊過去問，“這是咋了？你們醫院沒麻藥了？”
範小青嗐了一聲，從收款室裡走出來，貼著邱鹿鳴的耳朵說，“牙科。”
“牙科怎麼了？”邱鹿鳴對二哥揮手，示意他先出去。“哎你大點聲吧，那邊嗷嗷叫的，不用貼耳朵！”
範小青想想也是，站直了身體，對著邱嘉樹背影感慨，“其實，你二哥比你三哥更帥一點。”
“嘖，說正事兒！”
“哦對，牙科，咱們去年不是進了一套牙科設備嗎，又剛分來一個牙科大夫。”範小青皺皺鼻子說，“現在牙科和美容科可都是創收大戶，你爸爸不愛收病人，動不動給人紮幾針，開點便宜的藥就攆回家去了，我聽說劉院長開會時，都跟你爸倆人杠了好幾次了！”
“哦，這些我都知道，現在裡麵是啥情況？”邱鹿鳴指指嚎叫聲的來源。
“是這樣，男人嘛，就沒有不怕打針、不怕看牙的，裡麵這是個老頭，五十多歲了，牙疼得要命，硬是不敢來看牙。他說去年上山打獵忘帶水了，吃雪吃得一口牙動不動就疼，還是滿口牙都疼那種，他硬挺了半年多，實在挺不住了，來看牙了，許大夫要給他一口牙都拔了，全換假牙呢。這人好像挺能喝酒的，這都打了兩針麻藥，還嗷嗷叫呢，也不知道真疼還是心理作用，你聽聽，跟殺豬似的！”
“全拔了？”邱鹿鳴嚇了一跳，“就沒彆的方法了？”
範小青撇嘴搖搖頭，“咱也不懂啊。”
嚎叫聲終於停下來了，邱鹿鳴發覺自己竟然聽出了一身冷汗。然後，一個男人的聲音說，“好了！”
嚎叫聲停下，走廊另一頭的聲音顯現從來，有個中年婦女的聲音嗔怪地說，“你這死孩崽子，大夏天的非要噶雙眼皮，這要是感染了咋整？”
“不能啊媽，我皮膚合，現在噶完了，等到開學就恢複差不多了！我還想紮個耳朵眼兒呢！”
“你咋不上天去！”
“我冬天去哈爾濱紋眼線去！”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邱鹿鳴搖搖頭，跟範小青打個招呼，“我回家了。”
“哎哎，你這幾天得好好休息，多請幾天假，你不知道，你爸接到你二哥電話，嚇得頭發都立起來了，我跟你說，我還頭回見你爸那麼緊張呢！”範小青跟在邱鹿鳴後麵，送她出了醫院大門，依然喋喋不休。
方館長當晚打來電話，問候了一通，主動給了邱鹿鳴兩天假期，還千叮嚀萬囑咐地要她好好休養，不扣工資。這樣，加上周一休息，她一連休息了三天。
周四上班，邱鹿鳴一切如常，早早到辦公室打掃衛生，李大爺對她噓寒問暖一番，同事們上樓時，也都順路來閱覽室看她一眼，禮節性地問候兩句。
李主任還笑著說，“小邱，今年先進個人就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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