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不算浩蕩,隨行的兵將換了粗布衣裳,打扮得和普通百姓無異。
戎狄在前麵騎馬,宋廉的馬車跟在後麵。
顧七看了看身旁閉目養神的元哲,尷尬得腳趾摳地。
“可去過郡州?”
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話,嚇了顧七一跳。
“回殿下,這是第一次去。”
顧七低著頭,眼睛稍抬看了過去。元哲依舊閉著眼,什麼表情也沒有。
過了片刻,馬車突然停下。戎狄掀開了簾子說道:“這片林子不錯,前麵有條溪流,大家休息片刻,調整好再出發。”
“嗯,知道了。”元哲點了點頭。
總算能喘口氣!
顧七吹了吹發酸的腰,憨笑道:“既如此,草民也下去方便一下。”
元哲瞥了她一眼,沒再說話。
顧七癟了癟嘴,下了車。
環顧四周,發現人們都奔向溪流方向,顧七心下一喜,朝著反方向的灌叢跑去...
才剛收拾好,便聽到外麵的人大喊一聲:“有刺客!”
刺客?難道又是那批人?
顧七放輕腳步,借著半人高的草叢,向馬車方向望去。
隻見一群穿著粗布的壯漢,將人團團圍住,為首的三個人騎著馬,手上握著厚重的大刀。
“大哥!這夥人,可比前兩天搶的臭郎中,有錢多了!”
左邊一個瘦瘦矮矮的人,正附在中間肥頭大耳的男子說著話。
“嗯。”正中間的男子點了點頭,舉起刀直指元哲的馬車大聲說道:“吾等隻為求財,煩請諸位,到我寒舍小憩,等你們的家人送來贖金,自會放你們離開!”
戎狄手持佩劍,站在右方冷冷地看著,準備隨時出手。馬車內傳來元哲的聲音:“隻要你答應,不傷害我這一行人的性命,錢你要多少,有多少。”
顧七頓時疑惑起來,雖說悍匪殺人如麻,可戎狄帶的這些人均是行伍出身,那可是真正上戰場廝殺的粗野漢子!收拾這群小小山匪綽綽有餘,為何元哲並不反抗?
難不成是被包圍的緣故,難以突襲?
顧七環顧四周,眼下隻有自己在外麵。
顧七低頭,見身後兩步遠的距離,有一塊手掌大小的石頭。她放輕腳步走過去,將石頭拿在手,反身回到原位,等待時機。
就在此時,元哲掀開簾子,下了馬車,抬手直指向顧七:“你們好像,漏了個人。”
旁邊一個瘦小的土匪轉過頭來,朝顧七的方向望去。
就在此時!顧七舉起石頭狠狠砸去,正砸到了他胳膊上。
“哎喲!大哥!”那土匪吃痛,委屈得叫了一聲。
顧七正中目標後,又抄起一塊大石頭,直接衝出草叢,口中大嚷著:“衝啊!保護...”
“保...護...保...保...”顧七的聲音越來越輕。
倒不是怕,而是向前跑了兩步發現,戎狄並未有動作。
時間仿佛暫停了。
所有人呆在原地,直直地看著顧七。
顧七傻了眼,這是什麼情況?
為什麼沒有打起來?
為首的土匪上下打量著顧七,不過是個文弱書生!衝身旁的兩個小弟說道:“你們倆,去把他捉回來。”
隨後倆壯漢手扛著刀氣勢洶洶走了過來...
“笑笑笑,不知道你在笑什麼。”一行人被山匪押著前行,元哲一路上都在發笑,他越笑,顧七越是生氣。
“我猜,你一定是想跟戎狄來個裡應外合,不料被我打亂了計劃。”元哲湊過來,聲音很低,卻難掩笑意。
顧七瞪了他一眼,看了看自己的隊伍,發現少了幾個。低頭笑了起來:“殿下看來是有意為之啊。”
“嗯?”元哲轉頭看向顧七,眼裡難得透出一股欣賞。“還算靈光。”
顧七不再說話。
元哲有些詫異:“你就不好奇?”
顧七抿了抿唇,輕聲道:“有什麼可好奇的。我隻盼能夠有命去國都,殿下計劃之事,若與我無關,又何必多問。”
元哲輕笑一聲,抬起胳膊隨意地搭在了顧七肩膀上:“放心,定護你周全。”
“進去!”顧七同元哲、戎狄以及宋廉、鶯歌在後麵山匪的推搡下,進了秧子房中靠前的屋子,小廝們則綁起手腳,抬入了另一間房屋中。
被石頭砸中的瘦個子,用力朝著顧七一推!
顧七身體不自主地朝前撲去,跟角落中端坐的男子撞個滿懷。
“公子可還安好?”
胳膊隱隱發痛,飛起的塵土讓顧七止不住咳嗽,眼淚都要出來了。頭頂上傳來一聲問候,這聲音,怎麼這樣耳熟?
抬起頭,顧七一驚:“楚...”
晏楚榮微眯雙眸,示意顧七不要說話。見她衣領有些開,忙伸手向上扯了扯:“小兄弟體寒之症,還是要穿得緊實些,不要被風吹壞了身體。”
戎狄上前將顧七拽起來,狐疑地看著晏楚榮:“你是郎中?”
元哲環顧四周,眼神終落在晏楚榮身上,不由得上下打量。
晏楚榮大方起身:“在下晏楚榮,一個不知名的遊醫罷了。”
元哲身子半倚在角落的乾柴堆,始終盯著晏楚榮問道:“晏大夫怎會跑到這荒郊野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