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七癟了癟嘴,眼見趙德勳臉色不對,隻好訕訕搭話:“這是什麼肉,我嘗了兩三口都吃不出來。”
趙德勳微微噘嘴,朝顧七指的方向瞥了一眼,梗著脖子應道:“鹿肉。”
“怪不得。”
原來鹿肉是這般滋味。
先前在雲國,跟著韓子征打獵,雖獵到過不少野物,卻也隻能吃些兔子野雞。賤奴怎配和主子一同享用珍饈野味呢?
她咂了咂嘴,回味著方才的味道,莞爾一笑:“以前從未吃過,謝謝趙兄弟。”
遠在澤州,家境又不殷實,不像自己含著金湯匙出生。頓時,心中無名火儘消,更心疼起眼前這個柔柔弱弱的書生來。趙德勳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你若喜歡,常做便是。”
吃得發撐,肚子渾圓。
顧七打了個嗝,含著茶水漱了漱口,又倒了一盞新茶。
喝了不過兩三口,便有丫鬟過來傳話,道哲王殿下已醒,喚自己過去。
不過幾步之遙,卻每走一步,心跳都不由得加快。
到門前立定,緩了片刻,輕輕叩門。
聽到裡麵沉沉一聲:“進來。”
推門而入,滿屋藥味。
顧七皺了皺眉,將門輕掩,湊到床前恭敬行禮:“殿下。”
元哲趴在床上,後背傳來陣陣疼痛,麵頰未見一絲血色。他咬咬牙,微啞的聲音透著無儘溫柔:“坐。”
顧七直起身,朝旁邊的矮凳走去。
“坐這裡。”
顧七回眸,見元哲拍了拍床沿。
如今在元哲眼裡,自己不再是裴啟桓,而是顧遠之女。若他有意照拂,對自己有益無害。
想到這裡,稍稍放下心來,湊到床邊拘謹坐下。
佳人在側,饒是再疼的傷口,此刻也拋諸腦後。元哲微微翻身,見披風仍在她身上,裹著她的身體,掩著她的羞怯。心中頓時掀起波瀾,眼底透著歡喜,連帶得嘴角都極度上揚。
“本王給你備了東西。”元哲伸著胳膊,費力夠到前麵矮凳上的精致方盒,遞到顧七手上。
打開一看,是紅綾。
顧七不解,輕輕開口:“這是何意?”
“你的白綾,既給了本王,本王自要送還禮物給你。”元哲望著那紅綾,緊抿著嘴,方克製心頭喜悅勾起的笑意:“紅色襯你...咳,本王是說,紅色辟邪。”
顧七眨眨眼,托著紅綾反應半晌,臉“唰”地紅了!
難不成,他給自己買紅綾,是為了...為了裹胸?
“咳咳!”顧七將紅綾胡亂塞進盒子裡,慌忙蓋好。剛要扔到一邊,又想起眼下身份微妙,不好惹元哲不快,隻好將盒子抱在懷中,臊著臉道了聲:“謝殿下。”
連連喂藥的緣故,顧七臉色蒼白,偏又愛臉紅,每每逗弄,紅彤彤的臉頰許久才能恢複如常。
可紅著臉的顧七,更可愛,也更顯親近。好似褪去了往日的清冷,多了些人間煙火氣。
一雙狹長淩厲的眸,此刻泛著點點星光,氤氳水霧藏不住癡癡情意,悸動的心撩得自己口乾舌燥。元哲咽了咽口水,咧嘴啞笑。
不料大手剛探過去,便被人快速躲開。
他暗暗提醒自己,莫要著急。隨後大手展開,沉沉笑道:“本王的東西,還在你那。”
這披風,眼下斷不能解!
顧七垂著頭,支吾起來:“殿下放心,待臣回去將這披風洗乾淨,就還給您。”
“本王說的不是這個。”
顧七抬起頭來,見元哲一本正經,言語中透著絲絲責備:“怎麼,昧了本王的東西,以為本王不知道?”
“殿下說的什麼?”顧七仍舊不解。
元哲抿了抿唇,義正詞嚴道:“木簪,大帶,還來。”
顧七這才想起,先前在林中,為了找金瘡藥,一股腦將他懷中的東西都掏了出來。她伸手朝懷中掏去,摸到那木簪,剛要奉還,發現這木簪有些眼熟...
這不是晏楚榮給自己的東西麼!
先前被元哲拿走,一直未還,如今竟大言不慚說什麼,還來?
“還有呢。”元哲招了招手,示意顧七遞過來。
若說這木簪是自己沒解釋清楚,便被他順走,情有可原。可那大帶,明明是自己的,被他強行換了去!
顧七琢磨兩番,將木簪遞到元哲手上,嚴肅道:“殿下,大帶是臣的。那日不小心換了,殿下的大帶,臣小心收著,未有損毀,晚些便送還回來。”
元哲不依,或哄或斥都沒能讓顧七交出大帶。見顧七油鹽不進,元哲越發頭疼,那是自己混耍著無賴才拿到的東西,怎能就這麼被原主收回呢?
忽然,元哲斂著眸,臉色陰沉起來,他盯著顧七,厲聲道:“裴啟桓,本王真是慣壞了你。那本就不是你的大帶,你的大帶,被本王落在荼州了。這是本王的東西,快快交出來!”
這番嗬斥,驚得顧七也吃不準,難不成慌忙之下看錯了?
“殿下恕罪。”顧七邊說邊取出大帶。
還未細看,便被元哲一把拽走!
隻見他快速壓在身下,偏著頭,嘴角微勾:“用本王鑲金的大帶換你這個,不虧。”
顧七呆住片刻,憤憤起身!
竟被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