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尤振武正和一個四十多歲的綏德將領見麵。
“你叫什麼名字?現何職位?”
“回總鎮,卑職李淮,為千戶。”
“你是榆林人?”
“是,卑職世居榆林。”
“你年紀比孫鳴球大,資格比他老,戰功更比他強的多,何以居於其下?”
“卑職能力有限,孫鳴球又朝中有人,原也正常。”李淮低下頭他說的輕鬆,但心中的憤懣和不平,卻是清楚展現。
“不正常,有功賞有過罰,才是治軍第一要。過去不提,現在綏德軍要退往榆林,孫鳴球有通賊的嫌疑,我已經將其拿下,本鎮暫提你為守備,代替孫鳴球,統領綏德兵馬。望你不負我望,整肅軍紀,快撤快行。”
李淮大喜,抬起頭,雙手抱拳激動的說道“謝總鎮栽培!卑職必儘心竭力,以報大人知遇之恩。”
“好,你即刻帶人,搜集城中所有的車馬,不許一輛車一匹馬,留給闖賊。”
“是。”
“城中所有火炮火器火藥,所有倉儲,知州衙門、幾處城樓的鐵器,全部敲打下來,也裝車拉了。”尤振武道。
“是。”
“去吧。”
李淮得了令。急急去了。
……
尤振武披了大氅,正準備上馬往城中巡視,忽然看見一個人影從旁邊探頭出來,火把光亮照著她清秀的臉,卻是小丫鬟韓素寧。
尤振武心中一暖,他知道是李文英擔心自己,所以派韓素寧來看了。
想到此,他大步走過去。
韓素寧忙向他行禮“見過總鎮。”
“夫人還沒有休息嗎?”尤振武問。
“沒,夫人煲了碗雞湯,請您過去。”韓素寧回。
尤振武猶豫,身後的翟去病卻道“哥,你去吧,這裡有我們呢,有什麼事,我立刻稟報你。”
“也好。”尤振武叮囑了李承芳和翟去病幾句,然後就快步去往知州衙門的後院廂房,那裡是他和李文英今夜的住宿之地。
等尤振武走了,翟去病興奮的去找尤定宇“三爺三爺,我哥去了!”
“去哪了?”尤定宇閒不住,這會正騎馬挎刀,跟著軍士一起巡街呢,聽到翟去病的喊,有點不解。
翟去病指了指知州衙門,小說“我嫂子那。”
尤定宇瞪眼“多大的事,你也跑來告我?”忽然想起什麼,恍然大悟的問道“他們兩……是不是還沒有圓房啊?”
“沒有呢。一路都是馬車軍營,哪有機會?”翟去病笑“我看,八成就是今晚了。”
尤定宇在馬上作勢要踹他,口中道“去去去!少嚼你哥的舌根子。”
翟去病笑著去了。
等他走後,尤定宇在馬上也是微笑。想到戰死的侄子,忽然又是歎。
……
天亮了。
“當當當當~~”
銅鑼聲在城中各處響起,很快,綏德四城的城門“直嘎嘎”的全部打開,先是官軍,然後百姓,車馬騎兵夾雜著很多的獨輪車,從四門滾滾而出。
雖然一夜折騰,出了一些小風波,有一些小抗拒,但總體上還算是順利,在尤振武的嚴令之下,綏德城中的大戶富戶,一家不差,全部都收拾好了行裝和財物,帶上家人,跟著榆林軍撤退,一些小戶和普通百姓,在驚慌氣氛下,也選擇跟隨。
尤振武立馬城門口,望著撤退百姓,麵色非常凝重,逃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百姓們願意拋下家業,背井離鄉,跟隨他撤往榆林,這不但是信任他,也是將身家性命交給了他,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辜負這份信任,一定要安安全全的把綏德百姓帶到榆林。
此時,城中火光升起,卻是州衙門和州府庫的方向,燃起了熊熊大火。
這當然尤振武的命令。為的就是不讓闖軍順利接管綏德,並能在綏德休養並獲取糧草補給。
……
從四門而出後,撤退的隊伍很快就彙集到了通往榆林的官道之上,一眼過去,隊伍浩浩蕩蕩,百姓們扶老攜幼,推推拉拉,連綿不絕。
到處都是人喊馬叫。
嬰兒啼哭,父喊子,兒喚娘的聲音,貫通前後隊伍。
當最後一個撤退的百姓,離開城門口,身後再沒有人後,尤振武催馬追上中軍。
照尤振武的命令,馬大誌領兵在前麵開路。武尚忠則是帶兵斷後。中間護衛由尤振武親自負責。
“先生,可算過了,從綏德撤出多少人?”尤振武問李承芳。
“從軍士到百姓,超過八千人了。”李承芳回答。
“那算上咱們,差不多就有一萬人了。”
“正是。”
尤振武微微點頭,對這個結果,他還是滿意的。綏德本就不大,城中居民最多兩萬,一下就撤走了一半人口,且都是有糧的戶口,後續闖軍追到,就不能再從綏德取糧了。
……
十天後,當闖軍前鋒來到這裡,看到的幾乎是一座空城,州衙門和州府庫都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進城的闖軍隻能是搶占民宅,又因為城中物資也都被搬運一空,闖軍在綏德沒有得到任何補給,隻能向窮苦百姓搜糧,但杯水車薪,根本滿足不了軍中所用,周邊有糧的大戶也都被遷空,無奈,他們隻能返回延安,在延安籌夠糧草後,才繼續往綏德米脂榆林進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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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黃昏,來到米脂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