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牛成虎聽的一驚,雖然他對反正之事,猶猶豫豫,有些拿不定主意,但如果讓他去告密,他也是無論如何做不到的。
他內心裡,還是存著忠孝仁勇,有洗刷恥辱之意的,實在是事關重大,外關麾下五千人的生死前途,內關自己的身家性命,他一時難下決斷。
孫誌秀也道“是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不然就悔之晚矣!”
牛成虎使勁抓著頜下胡須,咬牙“尤振武的計劃到底是如何,可否詳細說。”
“當然是一戰全殲劉方亮的主力,繼而迅速收複延安府,現在闖賊大兵已經去往山西,整個陝西,除了劉方亮的主力,就隻有田見秀駐守西安的八千人了,雖然青海西寧還有黨守素的六千人,但天高路遠,他們幫不上忙,隻要能擊潰劉方亮,西安田見秀的八千人不足為慮,到時不要說陝北,就是克複整個陝西,奪回西安也是有可能的。”楊暄道。
“可闖賊在河南山西都有兵,一定會回援。”牛成虎說出心中憂慮。
“所以才要快,先奠定陝北局勢,隨後和山西周遇吉,大同薑襄遙相呼應,局勢立可逆轉,”楊暄“此戰若成,與社稷是大功,總鎮威名必將揚於天下,不但洗刷前恥,亦青史留名,天賜良機,總鎮不可再猶豫。”楊暄胸有成竹,快人快語。
“是啊總鎮,不可再猶豫。”孫誌秀急。
牛成虎卻還是難以下定決心,隻死死抓著胡須,緊皺眉頭,眉角不住的狂跳,同時來回的踱步,直把地麵都要踩裂了。
楊暄看的明白,向孫誌秀使一個眼色,孫誌秀心領神會,轉向一直沒有說話的牛一麟“一麟,你以為咱們是繼續做賊,還是反正為官軍好?”
牛一麟年輕氣盛,毫不猶豫的回道“當然是反正,誰願意做賊?”但話剛出口,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畢竟父親還沒有做決定呢,自己這麼說,豈不是和外人站一起,逼自己的父親嗎?於是漲紅了臉,低下頭不說話了。
“不錯,這賊軍的盔,我是一日也戴不了了!”孫誌秀將自己頭盔摘下,雙手捧在手中,毅然決然的說道“如果總鎮不願意反正,那我自當率我部下反正!總鎮要不現在就拿下我,奪了我的兵,交給劉方亮治罪,要不一會到了東門之外,兵戎相見!”
“你……”牛成虎急的說不出話,孫誌秀是他麾下猛將,孫家和他家也是世交,他如何能做這樣的事?但他又非常了解孫誌秀的脾氣,既然這麼說了,就一定會這麼做,這讓他如何是好?
“還有我,請總鎮也即刻將我拿下,交於劉方亮,以為大功!”楊暄向牛成虎拱手,麵色冷冷的說道。
牛成虎呆愣了片刻,終於一咬牙一狠心“我非不願,實在是想等一個好時機……”
又一跺腳“罷罷罷,那就今日吧。”
孫誌秀大喜,抱拳行禮道“總鎮英明~”說著說著,竟然歡喜的掉下了兩滴眼淚。
不是因為激動,而是因為在來之前,他和楊暄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那就是,如果牛成虎不願意反正,那他就隻有拔刀殺了牛成虎父子,以免城中的計劃泄露,現在牛成虎終於做了正確決斷,他不用在大義和親情中,痛苦決斷了,他如何能不喜?
楊暄亦喜,深深一輯“迷途大義,總鎮之名,必垂於青史。”
牛一麟聽了也是振奮。
既然已經做了決定,牛成虎反倒是冷靜了下來,他抓著胡須,沉思道“但有一人需要處置。”
“誰?”
“康元勳,他和闖賊暗通款曲,是闖賊安插在我身邊的耳目,他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早就了然於胸,我若有異動,他必然會密報於劉方亮。”牛成虎道。
孫誌秀怒“原來如此,怪不得我總覺得此人奸詐,不可托付,事不宜遲,不如現在就殺了此賊,控製其軍!”
牛成虎擺手“不可!這麼做,動靜太大,必為劉方亮知曉。”
“那要如何?”孫誌秀道。
“簡單,今夜我留他在營中值守,將他麾下精銳全部抽調,隻給他留五百老弱,如此名正言順的將他剝出去,他本人也無話可說。”牛成虎道。
“妙,還是總鎮想的周全。”孫誌秀讚。
楊暄也點頭“是一個好辦法。”
牛成虎深吸一口氣“現在什麼時間了?”
“回父親,離子時還差半個時辰。”
牛一麟回答。
牛成虎點頭“麟兒,你立刻派馬三帶上十個人,一人雙馬,連夜返回寧夏,秘密接出咱家人,於咱們早就準備好的秘密地點隱藏,等我回軍,再和他們彙合。”
“是。”牛一麟得令,急急去傳。
牛成虎又深呼一口氣,對孫誌秀道“喚令狐德,聚將,準備出兵!”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