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突然目瞪口呆地愣著，兩隻土碗掉在地上摔碎，身子搖搖欲墜，幸好被周大山及時扶住。她渾身顫抖著強行靠近孫子，周大山小心攙扶著，預防著婆媳發生肢體衝突。
張永芳靠近孫子老淚縱橫嗚咽道“我的乖孫小暉，奶奶對不起你呀，就算你媽打你，我也不該帶你出去，你給你爸托夢說清楚當時的情況吧。我當時忍著冰雹敲打護你在懷，可一頓冰磚打倒我們，我衝過去救你，你已遇難。隻怪劉大哥冒死救了我，要是我們祖孫三人同路，就不會背黑鍋了。你們都走了，我這惹人討厭的老不死還活啥？你們等我一起走吧！”張永芳突然猛力將周大山一推，一頭撞向牆壁！
所幸大山早有防備，僅僅踉蹌一下手未鬆開，還是拚命拉住了老人，老人怨憤地拚儘全力再次推向大山。
周大山死死地拉著老人，對蕭從瑛憤然道“大嫂，你還嫌死得少嗎？你也當父母親了，有你這樣當後人的嗎？”
蕭從瑛低頭訥訥地道歉“媽原諒我吧，我一時悲痛過度昏了頭亂開黃腔，我對不起你老人家。”
周大山趕緊勸慰慰“媽，大嫂從來說話不經大腦，也是無心說的，你要看哥的麵子，彆計較一句兩句無所謂的閒言冷語。”
張永芳飲泣道“我要不是留戀四海和鄉親們，真還不如死了清靜！”一句話概括了她對蕭從瑛的評價，她對大山道，“你忙去，我陪幽蘭和小暉說會話。”
張永芳拿凳子坐在姑侄倆身邊，哭訴幾十年守寡拉扯大兒女的艱辛，與兒孫的深情，周大山不敢大意，仍站在她身後保鏢，過了許久，他才叮囑父親注意四海媽，並不很放心地到裡間找出兩掛鞭炮，跑到大門外燃放起來。
鞭炮炸完，周大山聽到天空傳來一陣引擎聲，抬頭望去，兩架直升機正在村子上麵低空盤旋。他跑到房前曬穀場向直升機高呼招手，一架飛臨到他前上方懸停住，一名五十多歲的乾部模樣的男子拉開艙門，探頭出來溫和地大聲道
“我們是市商會來檢查災情的，村裡情況如何？”
周大山頓覺冰涼的身體已奔流著暖意，含淚道“災情很嚴重，可能死了四五百人，道路通訊電力全部中斷，成堆傷員根本無法搶救！”
男子鼓勵道“你們不用怕，官方與我們血肉相連，我就是林會長，快帶我們去接傷員！”
周大山抹淚點頭，趕緊衝向劉文達家，邊跑邊放聲大喊“市會長飛機來了，重傷員送到劉醫生家，市會長飛機來了，重傷員……”
兩架直升機尾隨著周大山緩緩飛行，許多村民到門口觀看，有的抬上傷員，一起追隨著跑向劉文達家，而那些在坍塌的房屋廢墟上搶救被壓人員的男人們，隻感動地瞟一眼直升機，又拚命搬動著磚瓦木料。
又有二十幾名傷員迅速抬去劉文達家。周大山闖進劉文達家，掃一眼滿屋痛苦呻吟的傷員，興奮地叫道“劉叔，傷員們有救了！”
由於牆體門窗的隔離和傷員們的呻吟慘叫聲和求救埋怨聲掩蓋住飛機引擎聲，劉文達正在蠟燭火苗上給縫合傷口的針消毒，懷疑地瞟他一眼，一邊用袖子擦臉上的熱汗一邊道“有救？觀音菩薩下凡了嗎？”
周大山激動地“是市商會會長的直升機來查看災情，準備現在把重傷員轉運出去搶救！”
劉文達和鄉親們一聲歡呼，連那些危重傷員都在失望深淵中看到了光明，臉上也露出欣慰的微笑。
大家七手八腳往外轉運傷員。
兩架直升機平穩地降落在劉文達房前，馬達在轟鳴，槳片繼續呼呼旋轉，林會長親率醫務人員和工作人員奔出機艙，往直升機上接運傷員，並不斷吩咐動作快點，彆碰到傷員。
這時已經聚集不少村民，況平偉和成善淑也氣喘籲籲地趕來了，成善淑將況平偉推了兩次，況平偉才硬著頭皮向林會長打了招呼，林市長簡短地詢問幾句，環顧一圈，聲音宏亮地講話道
“鄉親們，你們經曆了一係列的慘痛災難，你們受苦了！但是，黨和政府是和大家同呼吸共命運的，十三億同胞是和大家血脈相連的！我們馬上組織各種救援隊和各種救災物質支援你們，讓我們把家園重建得比以前更好！”
況平偉帶頭拍手，大家一起鼓掌。林會長往前上方伸手壓下止住掌聲，急切地道“現在正是爭分奪秒的時候，大家分頭行動，傷員在這等待轉移，況主任立即組織人員搶挖被埋人員，安置無家可歸的村民，再不能一片盲目混亂！”
重傷員很快裝滿兩架飛機。
林會長向大家揮手告彆，鄉親們也揮手致意，林會長來到機艙邊，令醫務人員送出來六個醫藥箱給劉文達。
劉文達激動得老淚縱橫，招呼鄉親們將醫藥箱接過來，向會長哽咽著抱拳道“承蒙會長垂憐，真是雪……雪中送炭，我等山野草……民感謝涕零！”
“應該的。”林會長握握他，神情凝重地仔細環顧四周，好像尋找什麼人，隨後登機揮手告彆，鄉親們依依不舍地揮舞著雙手，許多鄉親感動得淚流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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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山畢竟是外麵混的，激動地振臂高呼
“林會長一路順風——”
“龍國萬歲——”
鄉親們隻覺得一股暖流溫暖了全身，孤獨無助的感覺已經蕩然無存，都眼含熱淚一起高呼著口號，喊聲震天動地地在山穀回蕩著，經久不息。
兩架直升機卷起一陣疾風，升空離去。
劉文達又進門緊張地救治輕傷員。
無頭蒼蠅般的況平偉這才抓住工作重點，立刻組織全村人首先搶救被埋鄉親。
救援部隊的兩個連隊被大型直升機投下，並帶走所有傷員，鄉親們的心才完全踏實下來。
說實話，初期救災工作一般都比較盲目，救援隊多是奔向重要目標，偏僻村鎮多被邊緣化，而青林一個偏遠山村能有兩個連隊降臨，現有傷員全被接走，足見統籌者的能力！
上午的天色非常昏暗，縣人民醫院三一四病室內更是光線暗淡。天空傳來直升機“突突突”的引擎聲，時遠時近。
劉念憑窗觀看，熊四海正凝神思索著什麼。張黑牛的病床空著，老爺爺焦急萬分地等待著老伴，不斷朝門口張望。劉念道“四海哥快來看，直升機正放下軟梯，救洪水圍困的人。”
熊四海未動身詢問道“有效嗎？”
劉念笑道“人家救起幾個人了。”
老奶奶出現在門口，滿麵悲哀地撲到老爺爺床上，全身哆嗦著哽咽道“老頭子，房屋兒孫全……全沒有了。”
老爺爺“啊”地一聲慘叫，頭突然耷拉下去，全身急劇抽搐，看樣子是引發了腦溢血！熊四海忍著傷痛撲上去掐他人中穴，劉念聞聲回頭，立即衝向護士站，可是隻剩昨晚值班的護士在配針藥。
劉念心急火燎高叫道“快救人，三一四的老人休克了。”
護士無奈地“沒有人來上班，哪有人去？”
劉念急紅了眼“你說什麼？你不是人呀？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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