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他不敢造次,隻能強忍下心中的恐慌,死死盯著那丫鬟。
沒關係,一個丫鬟而已,起不了什麼風浪,等會隨便給她安個什麼偷竊的罪行就行。
陸昭極力控製住麵上表情,免得讓其他人看出端倪。
可接下來一道又一道的證詞卻讓他瞬間緊張起來,如臨大敵。
他們的證詞全都翻轉了方向,無一不說明了侯府對新婦的種種惡行。
陸昭仿佛大受打擊般,他猛地晃了晃身子,不可置信地看向後來那些作證的丫鬟小廝,“皇上,臣冤枉啊!這府上的下人上一次還不是這樣,他們今天卻突然轉了話頭,莫不是被人收買了?”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許大人和李大人的方向。
龍椅上的天子隻在陸昭差點站不住時猛地繃緊了身子,之後便一直麵無表情地聽著下麵的人說話。
“簡直是胡言亂語!你這府上幾人我們根本不認識,哪來的收買一說?”許大人哼了一聲。
“世子不是說薑夫人也是證人嗎?今日怎麼不見她的身影?”
陸昭以為帶些府中的奴仆就足以壓製住許、李兩家,所以根本就沒帶薑星輝過來。
不過他也提前和她交代過了,就是來了又能如何。
“她今日身子不適,我這會兒差人去喊。”陸昭道。
“等下,為確保公正,不如麻煩哪位其他人去請一下!”許大人道。
“馮廣,你去!”
龍椅上的天子冷不丁發話,喊了一個禦前侍衛過去。
薑星輝被帶上堂來時還有些害怕,她不敢四處觀望,隻得狠狠低下頭顱,跟著侍衛的腳步前行。
她磕磕跘跘地行了一禮後,便開始了自己的作證。
許大人並不著急,在仔細打量了她一番後便收回了視線。
等薑星輝回完話後,許大人才突然開口問陸昭。
“世子說過,為了避免我那女兒受傷,便收了她們身上的利器,是嗎?”
“的確如此。”
“那世子收了之後放在哪了?據內子所說,我女兒出府時珠釵翠環皆無。”許大人追問。
“這自然是暫時收在了我的庫房中,這些東西我正準備等她們好了之後便送還過去的。上次兩人走得匆忙,這才落在了我那裡。”陸昭解釋。
身旁的朝臣們都一臉認真地聽著他們對峙。
“哦?世子既然說了,不如現在便告知一聲位置,麻煩馮大人再走一趟!”
陸昭有些猶豫,那些珠釵翠環、簪子首飾都是讓薑星輝去收的,想來應該是在她那裡。
他庫房裡倒是有一些可以掩飾一二,反正又有誰知道哪些是她們戴過的。
“這若許大人在意這些,我自然是不介意的。不過這珠釵翠環具體有哪些我確實是不記得了,總歸是放在那裡的。”陸昭麵色有些糾結,似是有些為難。
“世子當真是都放在庫房了?可否送往彆處了?”許大人又問。
陸昭思索了一會兒點頭,“的確如此。當日收了後我便讓人直接放庫房了。”
許大人摸了一把胡子,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薑星輝,“那我就有些好奇了!”
“世子說在庫房放著,可為何我女兒的簪子會在薑夫人頭上插著?”
眾人皆是一驚,視線齊刷刷射向了薑星輝。
薑星輝臉“轟”地一下紅了個徹底,她有些無措地站在原地,腦子一片空白,心裡驚惶。
每日的妝容服飾都是她貼身丫鬟負責的,她根本沒有注意到今日究竟戴了什麼簪子,也不知道許大人說的那支簪子是哪一支。
她更不確定許大人話裡的真假,他是真得認出來了,還是在說謊詐她?
薑星輝胡亂地想著,一時又覺得許大人在詐她,女子的飾品如此多,男子往往對此一竅不通,他不過是隨意地一瞥,怎麼能確定這東西就是他女兒的?
想到這些,薑星輝才慢慢平靜下來,“許大人說笑了,這些首飾都是妾身的!”
“你撒謊!你頭上那枚白玉海棠簪根本就不是你的,而是我女兒的。這簪子是我送給我女兒的及?禮,上麵還刻有她的小字‘宜’!嬤嬤一檢查便知!”許大人斬釘截鐵道。
一旁的管事嬤嬤忙上前去取薑星輝頭上的白玉海棠簪,她下意識退了一步,眾人瞧過來的眼神已經不對勁了。
薑星輝隻得控製住想要退開的衝動,半信半疑地看著管事嬤嬤取下簪子。
她此刻心中也有些慌,因為這簪子被嬤嬤取下時,看著眼熟的簪子她突然想起一事。
她剛被通知要去麵聖時,急匆匆喚了丫鬟前來收拾妝麵。
那丫鬟梳理好頭發後,便拿起了匣盒裡的白玉海棠簪,“夫人,這簪子看起來極為通透細膩,今日夫人要去麵聖,想來再適合不過。”
她當時並未多想,隻覺得丫鬟考慮周到,便誇了她幾句應下了。
沒想到那簪子便是這白玉海棠簪。
她一時間也想不起來簪子的出處了,隻是覺得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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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真的是許氏的簪子嗎?
她實在想不起來了,畢竟已經過了十多日了。
“稟皇上,這簪子確實如許大人所說,簪子背麵有一極小的‘宜’字。”
管事嬤嬤躬身回稟。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他們的視線隱晦地在陸昭和薑星輝身上來回打轉。
顯然,陸世子先前說謊了。
“陛下,此簪子是老臣在皇城雲落軒所買,上麵的小字也是讓他們特意刻上的。”
許大人見管事嬤嬤檢查完了,連忙說出簪子的來曆。
等在殿外的雲落軒掌櫃立刻被引入殿中作了證,呈上了賬本。
忠義侯見局麵越發難以控製,連忙朝著臉色難看的陸昭使眼色,又看了一眼薑星輝。
陸昭也看了一眼臉色煞白的薑星輝一眼,明白了父親的意思,他猶豫不過幾秒,便下定決心。
“陛下,臣前幾日曾賞賜了一批飾品布料給了薑夫人,許是底下人弄錯了,誤拿了簪子。臣實在不知這簪子是許夫人的,都是臣府中的下人有所懈怠,才出了此事!”
薑星輝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連忙應和。
“陛下,確實是世子所言。妾身根本不知道簪子是許妹妹的,這才不小心戴了出來。”
“陸世子既然如此說,想來庫房賞賜必有賬本記錄,可否呈上來讓人一觀?”許大人麵色不善。
陸昭硬著頭皮答應,“自然可以!”
不出意外,陸昭庫房裡的賬本根本沒有這筆賞賜的記錄。
“啊?怎麼會沒有?”
陸昭有些瘋狂地搶過賬本,動作急促地翻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