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西越南之地,風雲乍起。
征側與征貳姊妹聚眾起義,一舉占領交址郡,九真、日南、合浦等地紛紛響應。
畫外音當年秦始皇一統六國之後,複又派兵南下,征服嶺南地區及越南中北部,從此設置交趾郡。秦末動亂,嶺南就此脫離中原朝廷,宣布獨立;漢武帝發兵平滅南越國,並在今越南北部地方設立交趾、九真、日南三郡。交趾郡治交趾縣,位於今越南河內。漢武帝在全國設立十三刺史部,將交趾七郡分為交趾刺史部,至東漢初期後稱為交州。當時嶺南地區大都是茫茫原始叢林,土著風俗異於中原,很多部落還處於母係社會,刀耕火種過活。秦漢官吏征發勞役及征繳賦稅,當地人不服王化,一直心懷叵測,欲圖獨立。
鏡頭閃回,敘述征氏姐妹由來。
字幕征側、征貳,交趾郡麋泠縣(今越南河內)人,其父乃是部族雒將。
征側、征貳麵貌尋常,身材長大,力舉千鈞,霸占一方。征側嫁與朱鳶人詩索為妻,卻不安家室,惟與妹征貳玩刀耍槍,練習武藝。
期年之後,征側練得刀槍純熟,自謂技藝無敵,於是號召徒眾,待機而發。
交址太守蘇定執法嚴苛,飭令繳械散眾,不得執兵生事。適值征側丈夫詩索犯罪,蘇定將其擒獲,依法斬殺。
征側、征貳借此契機煽動土著,起兵造反,一舉打敗官軍。
蘇定不敵亂軍,率部出走,南方由此大亂,征氏姐妹趁機攻占交趾郡。南方土著紛紛響應,由是九真、日南、合浦諸郡皆叛。
征側既占交趾,於是就便設置百官,建立政府,自封女王,令妹征貳為大將。
閃回結束,二征起兵消息傳至洛陽,禦史抱本上奏天子。
光武帝劉秀聞報大怒,遂下詔旨如此亂臣賊子,不加殄滅,何以揚我大漢國威?傳朕旨意,詔命伏波將軍馬援為帥,扶樂侯劉隆、樓船將軍段誌為副,立即率兵前往鎮壓。
馬援、劉隆、段誌諾,為臣領旨!
三將領命,遂率漢兵八千辭帝出京,誓師發兵。
到至越南,又征調交址兵一萬兩千,並發兩千艘車船,水陸並進,率軍鎮壓。
軍至合浦,段誌得病,死於軍中。
馬援令弁目護喪歸葬,自與劉隆並領水軍南下,水儘登岸,辟山通道,於建武十八年春到達浪泊。於是兩軍相遇,對陣交鋒,金鼓連天。
相拒兩三個時辰,蠻眾敵不過漢朝百戰雄師,大敗而走,勢若散沙。
征側與征貳至此才知王師厲害,隻得率引殘部覓路逃走,回守交址城。
馬援驅軍追殺,斬首數千級,收降萬餘人。漢軍趁勢追至交址城下,四麵圍攻。
征側自覺孤危,即與征貳商議我姐妹奮臂一呼,遠近響應,不到數月,得六十餘城。滿望殺往嶺北,進據中原,哪知中朝精兵猛將,銳不可當。今坐困危城,如何是好?
征貳答道據妹子看來,此城斷不可守。不如奔往金溪穴中,扼險自固,就使漢軍似海,猛將如雲,亦不能搗破此穴。待他糧儘引退,我等複出,再據此城,不亦可乎?
征側點首此計甚善,便依妹子之策。
於是打點糧食行裝,引眾棄城夜遁,逃奔金溪營壘。
馬援聞知,率眾力追,行抵金溪,三麵圍打。
此後連戰數陣,蠻眾傷亡慘重,其餘多半潰散。征側、征貳兩姊妹倚仗熟悉地理,拚命殺出重圍逃走,進入金溪穴中,固守不出。
金溪洞甚為深邃,三麵都有大山包住,隻有一口可通山外,倨高臨下,險仄異常。
征側命令部眾你等堵住穴口,輪流把守,性命交關,各須小心在意。
部眾諾!
征貳你眾人聽著!此洞隻此一個入口,可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那馬援便有雄師百萬,亦難奈我何。待漢軍糧儘退兵,我等便可複奪交址城,越南仍是我等天下。
部眾諾!
鏡頭轉換,三日之後。
馬援率眾到至,命在洞穴之前五裡下寨。然後擂鼓聚將,共議攻伐之策。
哨馬來報啟稟大帥,征氏姐妹及其殘部,皆入此金溪洞中,固守不出,請令定奪。
馬援除此正麵洞口,可有彆途入穴?
哨騎末將曾詳細察視四周,見除穴口之外,更無他途可入。
副將此乃煙瘴頻發不毛之地,依末將之計,不如暫時退兵。
馬援某自航海南來,費儘千辛萬苦,得入此地,倘畏難即退,豈不是儘隳前功?
副將然則不得其門而入,如其奈何?
馬援傳我將令,命軍士隨山伐木,就穀口築起巨柵,容納全師;再命遊騎巡弋四圍,截虜蠻眾,得其俘虜詢問路徑。或有一線可通,便好令他向導,搗殺進去。
副將諾,末將遵命!
大軍一住半月,山中竟無人跡出現;更兼山上瘴氣熏蒸,軍士觸瘴致疾,近半病倒。
馬援抱定主意誓滅此虜,勉令將士圍住穀口;一麵分兵略定各郡,收聚糧食,輸運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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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頭轉換,金溪洞中。
征側姊妹以為漢軍無法入洞,糧儘定必速退;且自己洞穴中備有糧草,足資一年,但教安心耐守,自可解圍。因此每日在洞中大宴諸將,不以漢軍為意。
不經意間,已至歲暮年闌,新春將至。
守路小蠻來報漢兵尚在穀外扼住,未曾退去。
言猶未畢,司糧官來報洞內糧食已將告罄,請女王早做預備。
征側聞此,不由心中驚慌,臉上變色。
馬援擁眾洞外,眼見糧草轉運艱難,又逢將士年底思鄉,亦生退兵之意。
正要傳令三軍拴束行裝,準備退兵,忽見巡哨騎兵入帳來報元帥,大喜,大喜!
馬援有何喜事?
哨騎末將今早潛往山中巡哨,發現在洞側山隙之中,有一股暗泉湧動,自草叢中流入洞內,川流不息。經末將仔細探察,此正是入洞唯一水源也。
馬援大喜,以手加額道此真是大漢天子鴻福,我三軍之幸!劉將軍何在?
副將劉隆上前施禮末將在。
馬援請將軍率精兵一千,引其水道流向他處,不得入洞。殄滅叛軍,便在此舉。
劉隆得令!
於是領令出帳,引兵而出,堵塞入洞水源,將水流引向山穀之內。
自此之後,涓滴泉水不見流入洞穴。未過三日,征氏姊妹及萬餘蠻兵又饑又渴,無可為生,一時軍心大亂,再無固守之誌。
勉強過了殘冬,乃是建武十九年春正月,征側、征貳不能再伏穴中,隻得驅眾殺出。眾蠻兵已是困憊不堪,沒奈何硬著頭皮,衝出穀口。
漢兵早已出柵列陣以待,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直殺得蠻眾又複倒退入穴。
馬援知道蠻眾不濟,傳令眾軍向洞內呼喊投降免死,頑抗殺絕!
蠻眾聽得清楚,一齊拋去兵械,匍匐出洞乞降。
過了半晌,蠻兵儘出,惟征側、征貳不見出來。
馬援見二征不出,遂令蠻兵為向導,自引五百人入洞,前往搜索擒拿。
二征舍命格鬥,數百名漢軍將士竟然拿她二人不下,且有十餘個被其姐妹砍傷。馬援又驚又怒,欲待親自上前格鬥,家將馬濤急忙上前攔住。
馬濤諫道家主何必如此?有道是殺雞焉用宰牛刀,有事小人服其勞。
馬援奇道賊人如此凶悍,你有何能,敢發此大言?
馬濤笑道兵法有雲逢強智取,遇弱活擒。小人自有妙策降她,家主稍待自知。
於是點手聲喚個同伴,轉身出洞。
未至片刻,馬濤與同伴各自背負大盤絞索入洞,呐一聲喊漢軍諸位將士閃開!
諸將聞呼,果然皆都退後。
馬濤又喊諸位兄弟,各祭法寶!
諸同伴聞言而動,各將背上絞索甩出,扔在征氏姐妹腳下。
馬濤抽刀在手,佯作上前邀戰。征側、征貳姐妹怒發,縱身撲至。因隻顧前麵,顧不得腳下,故皆都踏著地上繩索,撲通連聲,被絆跌倒在地。
征貳撒手扔刀,口中叫道漢人行此奸計,令人不服!
馬濤哪裡管她狂呼亂叫?急揮漢軍上前縛住,扛至洞外,推至馬援麵前。
馬援不住搖頭笑道好小子,真有你的!隻是勝之不武,惹人恥笑。刀斧手何在?
刀手在!
馬援將兩人推出,一同梟首,傳首洛陽。
刀手諾!
鏡頭閃進,漢軍四出征伐。征氏姐妹既已伏誅,馬援便率兩萬多人進擊其餘黨都羊等眾,從無功一直打到巨風,斬俘五千多人,平定嶺南。
馬援上書報捷,並奏天子,請另析西於縣為封溪、望海二縣。
光武帝劉秀覽奏大喜,立即詔準,並命馬援管理交址各郡政務。
馬援奉旨而行,於是每到一處,都組織人力,為郡縣修治城郭,開渠引水,灌溉田地,便利百姓。又修正越律與漢律相互矛盾之處,並向當地吏民申明,以便約束蠻族。
畫外音從此之後直到漢末,近二百年間,交址各郡蠻民始終遵行馬援所申法律,所謂“奉行馬將軍故事”,便成官民口頭禪語。
馬援平定二征反叛,命在漢南邊疆豎立銅柱以為界標,上鐫銘文銅柱折,交趾滅。
越人懷念征氏姐妹,怨恨銅柱,於是每過其下皆以瓦石擲之,遂成石丘。
建武二十年,馬援率部凱旋,回師洛陽。
光武帝親迎王師歸來,傳令犒賞出征將士,並下詔旨敕封馬援為新息侯,食邑三千戶;並欽賜兵車一乘,朝見之時位次九卿。
馬援跪倒謝恩,三軍將士齊呼萬歲。
平陵人孟冀時為天子特使,奉旨至營犒勞三軍。將牛酒金帛發放已畢,馬援便在中軍帳中排擺酒宴,接待天使。酒過三巡,馬援見孟冀麵帶憂色,心中好奇,便開口詢問。
馬援我今凱旋歸來,公既奉天子詔命前來犒軍,神色間卻因何鬱鬱不樂?
孟冀將軍不知,今匈奴、烏桓襲擾北邊,非但在下,扶風及平陵吏民皆不勝其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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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援聞說,擊案而起道竟有此事!老朽這便上表,自請擊之。
孟冀將軍南征方歸,天子豈肯再勞北伐?
馬援男兒要當死於邊野,以馬革裹屍還葬耳,何能臥於床榻,死在兒女子手中邪!
孟冀壯哉,伏波將軍!為烈士者,當如是矣!
酒宴既罷,孟冀告辭而去。馬援遂寫奏表,遣使送往洛陽。其奏略曰
今匈奴、烏桓犯邊,三輔受侵。臣恐皇家陵園不能保全,請求率兵出征,必斬虜首以還!
光武帝覽表大喜,擊案讚歎,當即準奏,並下詔書命伏波將軍馬援為三軍統帥,屯兵襄國,北擊匈奴、烏桓。並令朝中百官祭祀路神,皆到襄國大營,替朝廷為馬援餞行。
鏡頭轉換,漢軍襄國大營。
朝廷文武百官既奉聖旨,於是成群結隊,皆至中軍大帳,為征北大帥餞行。
馬援與眾官分彆見禮,各致寒暄問候。忽然看見黃門郎梁鬆、竇固皆在,臉上變色。
字幕梁鬆,字伯孫,太中大夫、武威太守梁統之子,娶光武帝女舞陽公主為妻。竇固,字孟孫,武威太守竇友之子,娶光武帝女涅陽公主為妻。
梁鬆、竇固見伏波將軍眼光掃向自己,於是上前見禮,滿麵堆歡。
馬援對二人不假辭色,以長輩口吻勉責道我與你二人之父,皆為多年故友。因聞富貴無常,居高而危。你二人身居高位,且近帝側,須為官謹慎小心!
二人當眾官之麵受此訓斥,不由麵紅耳赤,躬身答道老叔父教訓的是,晚輩凜遵。
雖然口頭唯唯,心下實為不悅。
與眾官宴罷,馬援遂率三千騎兵出高柳,先後巡行雁門、代郡、上穀等地。
烏桓哨兵發現漢軍到來,急忙回報首領。
諸部首領聞說是新息侯馬援來伐,不敢迎戰,各率部眾紛紛散去。
馬援追擊數百裡,因忽然身患疾病,隻得止兵,無所斬獲而還。
光武帝聞說馬援有病,命黃門郎梁鬆為使,代表朝廷前往軍中視疾。
梁鬆入臥,在床邊向馬援行禮。馬援並不回禮,但頷首作答。梁鬆大怒,憤憤而出。
馬援長子馬廖送出梁鬆,複入臥室,對父親說道梁鬆乃是陛下女婿,貴重朝廷,公卿以下莫不懼之。今又奉帝旨而來,大人為何獨不答禮?
馬援說道我與其父梁統乃是故交,其雖顯貴,怎能失其長幼之序?
鏡頭轉換,西南平定未久,東北戰亂又起。
建武二十一年,烏桓、匈奴、鮮卑軍聯合侵擾北邊。
烏桓地近漢境邊塞,其部族騎士早離帳篷,傍晚就能抵達漢朝城郭,來去如風。由是沿邊五郡受到侵害,人民流亡,邊境蕭條,不見人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