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鐵馬,冰河黃沙。
諸將恐怕孤軍深入,遭敵圍殲,便以魏王詔命為由,齊聲勸阻。
曹彰道為將者率軍出征,隻為取勝,為何要受製於千裡之外?敵人今尚未跑遠,追而擊之,其必崩潰,一戰可定也。雖從我父詔命,但使敵人全軍而退,決非良將所為。
再次上馬,命令諸將落後者斬!
軍士見主將如此,無不舍生忘死,奮勇而追。行軍一日夜追上敵人,曹彰令全麵出擊,遂大獲全勝,斬首俘虜數千。
鮮卑族首領軻比能見曹彰所向披靡,遣使到營,請求臣服。烏桓、鮮卑,皆降曹魏。
曹彰由此名聲大噪,匈奴諸部為之震動。南匈奴單於呼廚泉由此入朝魏國,自願稱藩。
畫外音當時南匈奴久居塞內,曹操恐其蔓延難製,命將南單於留於鄴城,另使右賢王去卑遷居平陽以監其國。又分南匈奴為左、右、前、後、中五部,分居並州諸郡,每部置渠帥一人,又以漢人為司馬,監督各部。南匈奴臣服漢族政權,全是曹彰功勞。
曹彰誌得意滿,便引軍西來,到長安見父王曹操。奏報之時,將戰功勞都歸於眾將。
曹操大喜,即率大軍西行,留丞相長史王必典兵,總督許都治安。
王必領命,引兵還於許都,奏報獻帝,請求布置許都內外防務,天子準奏。
散朝之後,眾官出殿,紛紛議論魏王此番出征,勝算幾何。中有侍中少府耿紀,聞說曹操引軍遠征漢中,不由眼望西北,麵露微笑。
字幕耿紀,字季行,洛陽人氏,東漢元勳耿弇之後。舊為丞相府掾,遷升侍中少府。
耿紀自詡為開國功臣之後,心存漢室,向與司直韋晃交厚。因見曹操進封王爵,出入用天子車服,以為曹操早晚必為篡逆,漢祚將移,心甚不平。
因見王必布防京城,並知曹操遠征在外,散朝後遂不還家,直至韋晃府中,與其密議。
耿紀賢兄,時機至矣,失則不再。
韋晃何以言此?
耿紀今曹操舉國西征,朝中曹黨為之一空,豈非千載良機!不如趁此發動兵變,除其黨羽王必,以奪其兵,擁天子正位,還政於漢室。
韋晃妙哉!我有心腹之交京兆人金禕,乃故漢相金日磾之子,可引為臂助。
耿紀如此秘事,賢兄不可輕易托人,否則便是來門之禍。
韋晃耿公不知,金禕世為漢臣,素有討伐曹操之心。其隨父在徐州之時,曾與關羽有交,至今書信往來。關公忠義,比其兄劉備猶有過之,今聞天子有難,必來相助。
耿紀賢兄何知關羽可以助我?
韋晃當年許田圍獵之事,兄豈忘之!彼時其隻兄弟三個,尚欲甘冒奇險弑曹,況如今兵力強盛,雄踞荊襄數郡,向有北伐之意哉?我等若能殺王必以奪其兵,則北可挾天子以攻魏都,南下亦可引關羽為援,永固許都。更兼金禕與王必甚厚,若得同謀,則大事濟矣。
耿紀初時本來頻頻點頭,聽到此處,嚇了一跳,說道他既與王必交厚,豈肯與我等同謀?我看兄是糊塗了罷,竟去與虎謀皮!
韋晃其欲討曹操,此為國仇;與王必相厚,乃是私交。古人有大義滅親之舉,況王必又非魏王親眷?我等且往探之,看他態度如何,再作計較罷了。
於是二人同至金禕宅中,故意稱頌魏王,以言語試探。
金禕見二人提起曹操,破口大罵;又聽說起王必,便道某與其相交,為使其反曹也。今見其死心為曹,目無朝廷,即可劃地絕交矣。
耿紀、韋晃見金禕果有忠義之心,乃以實情相告今曹操領兵西征,朝內空虛,正是良機。我等欲殺王必,奪其兵權,扶助鑾輿。更結關雲長為外援,可乎?
金禕撫掌稱善,又薦太醫吉本,及其二子長名吉邈,字文然;次名吉穆,字思然。
耿紀、韋晃大喜,即請吉氏父子前來計議。
六人一拍即合,當時商定元旦之日,趁京都放假慶賀新年,使金禕去請王必吃酒,酒後勸其引兵巡城;耿、韋二人各領家僮藏於人群之中,待機襲殺王必,徑請天子登五鳳樓,召百官麵諭,明詔討賊;吉氏父子帶家丁於城外放火為號,使觀燈百姓擁擠,截住城內救軍;待天子降詔,便進兵鄴郡,擒殺曹丕;再遣使齎詔,召關羽進京護駕。
分派明白,約定至期二更舉事,對天說誓,歃血為盟,各自歸家,整頓軍馬器械。
鏡頭轉換,轉眼到了元旦新春。
金禕來見王必,請其到酒樓吃酒閒話作耍。
王必推辭我兄自去,某還要巡城,不敢輕離。
金禕休說巡城,便是敵人圍城,也需吃飯!今日新年,吃過幾杯,便放你去巡城。
王必被勸不過,隻得帶了二十個禁軍,隨他前去。
到了酒樓,金禕與那禁軍隊長一錠大銀,不拘多少,請其與部下在樓下自去吃個痛快。自引王必上樓,至雅間坐定,儘點山珍美味,陳酒佳釀,隻管將酒相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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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豪飲,隻喝到日頭落山。王必與二十個禁軍均已大醉,上不得戰馬,扛不動戈矛。
金禕見時辰已到,故作猛醒隻顧吃酒,卻忘我兄公事。若是誤了巡城,一旦有事,魏王回來豈不見怪?酒已吃足,兄自去巡城,弟亦還家。
說罷起身,先去櫃上結賬。
王必被他一言提醒,暗道壞菜!怎地整整飲了這一日酒,誤了軍國大事?
腳步踉蹌下樓,喚醒禁軍,一溜歪斜,前去巡城。金禕在後跟隨,見王必走到市井熱鬨之處,耿紀與韋晃率家僮正隱在人群之中,遂打一個暗號,命令眾人動手。
耿紀見金禕發出暗號,呐喊一聲閒人閃開。奉天子詔命,討伐國賊!
一個箭步上前,衝王必揮刀砍下。那王必終究是久經戰陣之將,雖然大醉,亦知躲閃,將身一扭,躲過要害,卻傷其左臂,當下護痛縱馬而逃。
韋晃與眾家丁自人群中奮起,將那二十名醉兵頃刻殺儘,血流成河,街上頓時大亂。
王必帶傷逃至許都南門,來見典軍中郎將嚴匡,令道快與某前去平亂殺賊!
又命中軍持我大令,到軍營調兵五千,一半前來拿賊,一半守住宮門,保護天子。
嚴匡見其渾身是血,不敢多問,儘起部下一千精騎,隨王必殺至街頭。
當時城中大亂,火光衝天,早已驚動皇城禁衛,速報虎豹騎宿衛統領曹休。
字幕曹休,字文烈,曹操從兄之子。
曹休聞報有人造反,急披掛上馬,引千名虎豹騎出營,往城中平叛。遂在馬上下令不論是誰,凡見到手中持兵械者,皆可立即殺之,一個不留!
虎豹騎一出,耿紀、韋晃那些家丁怎禁得打?不到半個時辰,全部橫屍街頭。耿紀、韋晃、金禕皆死於亂軍之中,衝天之誌,化作一枕黃粱。
城內大火燒著五鳳樓,天子避於深宮,虎豹騎死據宮門,無人敢近前半步。
便在這時,忽聽一片亂喊,城門口擁進二三百人,原來是太醫吉本率領二子到了。
王必與嚴匡領軍趕到,下令放箭。隻一陣箭雨,三吉與一班烏合之眾紛紛倒地,竟無絲毫還手之力。王必手撫臂上箭傷說道都是些什麼東西,也敢學人造反?
比及天明,街上已空無一人。家家閉戶,人人關門。
夏侯惇此時方領大軍入城,命令救滅遺火,打掃戰場。見到耿紀等人屍體,知是其數人為亂,便儘收其老小宗族,押在午門,請天子升殿發落。
獻帝聞是耿紀等造反,甚感不解,尤其太醫持兵,更是可笑。當即下詔將耿、韋、金、吉四家親族皆斬於市,家仆賞與平叛眾將為奴。
王必、嚴匡、曹休等各謝恩,唯夏侯惇歎息後悔來遲,與護駕大功失之交臂。
獻帝發落已畢,對曹休說道以卿之勇,應當上陣殺敵立功,不宜長留京城。卿亦應將耿紀造反之事親稟魏王,以免他人說不明白。即帶卿之虎豹騎,前往漢中立功去罷。
曹休領命大喜,即向夏侯惇作辭,引軍往西而去。夏侯惇未得帝旨,隻得留守許都。
便在此時,王必家人入宮報喪家主回家之後,箭瘡發作而死。
天子詔命厚葬,以其子襲爵。
鏡頭轉換,虎騎西行。
曹休帶一千虎豹騎出離許都,一路驅馳,到至潼關。下令歇兵一日,明天早行。
正在此時,守關軍士來報東麵塵頭大起,不知哪裡來的兵馬。
曹休大驚,急上城看時,軍馬臨城下,為首者卻是叔父夏侯惇。急令開關,親自下城迎接,問道叔父兼程而來,莫非京中又出甚麼怪事,前來喚我回去?
夏侯惇非也,非也。你領兵剛走,天子見某不悅,便下旨命我也奔漢中,重上戰陣。如此,叔父這才跟來也。
曹休此是天子深知漢中之戰險惡,恐魏王身邊大將缺乏,故使我叔侄赴戰。
夏侯惇是極,是極。天子對魏王翁婿情深,連皇叔劉備也不顧矣。
休息一夜,次日離了潼關起行,至晚即到長安,拜見魏王。因將耿紀之亂及天子詔令前來助戰之事,一一說明。曹操見天子處處為自己著想,不由深慰,立即上表謝恩。
來日起兵,下令進軍前部先鋒夏侯惇,曹操自領中軍。使曹休為騎都尉,與議郎辛毗去見曹洪,會合偏將軍曹真、雍州刺史張既,隨曹洪進軍征討。
臨行之際,曹操對曹休耳語道你乃我曹家千裡駒也,此次雖名為參軍,實為主帥,當負其責,勿失孤望。
曹休領命,自引本部軍先行,來見叔父曹洪。辛毗見到黃洪,先將魏王之意告知。
曹洪自知曹休有大將之才,於是當眾宣布,將軍中事務全權委托曹休負責,自己全不過問。曹休即代曹洪下令,移軍前至下辨,來與張飛對陣。
蜀軍細作探明曹軍動向,到葭萌關飛報劉備曹操親引軍來,前軍曹休已至下辨。
玄德笑道似此小輩,不足我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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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遣張飛屯駐固山,並令軍士揚言,要切斷曹軍後路。
曹軍細作得知,報與主帥曹洪。曹洪聚諸將商議,對是否繼續進軍猶豫不決。
曹休說道劉備若果要斷我後路,則應隱蔽行動。今卻虛張聲勢,乃因大軍難以聚集,故施此疑兵之計也。我應趁敵未集,先破吳蘭,張飛疑兵無用,則必自行退走。
曹洪從之,立即進兵,一戰擊破吳蘭。張飛手中兵少,見吳蘭敗回,果然退走。
鏡頭轉換,按下曹休,複說曹操。
曹操遣曹休和夏侯惇先行,自率大軍緩緩而來,以免似當年急追劉備,致有赤壁之敗。
兵出未遠,忽於馬上望見一簇林木,極其茂盛,即問行軍向導此地何名?
向導答道地名渭豐鎮,距長安五十裡。
曹操聽了,暗自沉吟思索。似是忽然想起一個故人,但又朦朧不清。
行軍主薄司馬懿忽道魏王,那林木之間,乃蔡邕莊也。某當年隨父在長安為官,先父曾領我來拜蔡中郎為師,習學易經三年。
曹操大悟不是仲達提起,孤幾乎忘卻。今莊園並未空廢,現有蔡邕愛女蔡琰與其夫董祀居此。既仲達與蔡伯偕舊有師生之誼,當隨某進莊一拜。
即令兵馬先行,自攜司馬懿及楊修進莊。因楊修之父太尉楊彪,亦與蔡邕交情莫逆。
字幕蔡琰,字文姬,侍中蔡邕之女。因受其父家傳,自幼博學多藝,精通音律。
鏡頭閃回,敘述蔡琰經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