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苕陸陸續續也挖完了,紅苕藤也被堆放在陰涼處,能喂豬的就喂豬,不能喂豬的,到時候也用來堆肥。
後頭挖的紅苕還得篩選篩選,個頭大的、外皮無損傷的紅苕被挑出來,堆放在西梢間。
個頭小的則被挑出來,同挖爛的紅薯一起,另放在一處,用來吃、做紅苕乾以及給豬養膘。
紅苕挖完後,地裡就沒有什麼農活了,農家人這才徹徹底底地進入為期一兩個月的農閒,最後一場秋雨也在這時連綿不絕地下起來。
伴著秋雨,氣溫也開始明顯下降,一家子也開始換上了薄襖。
秋分過後,白天就開始變得越來越短,霧氣也變得越來越大了,到了霜降,變得更甚。
早晨推開門,一眼所見全是茫茫的白霧,不同於夏天的晨霧,秋天的霧氣總是涼颼颼的,撲到臉上,就形成黏糊糊的小水滴,讓人不自覺地直吸幾口涼氣。
清晨,輕柔的白霧籠罩大地,仿佛一層薄紗輕輕覆蓋在林間與田野之上。
隻有當第一縷陽光逐漸穿透雲層,這層輕紗才開始緩緩消散。
水珠凝結在樹葉尖端,在微風中搖曳,最終滴落到濕潤的地麵上,發出細碎而清脆的聲音。
直至正午時分,隨著陽光普照,霧氣徹底散儘,萬物沐浴在溫暖的光芒之中。
這時,溪江村的村民們就會紛紛忙碌起來。
有的將厚重的被褥鋪展在陽光下拍打晾曬;有的則抓緊時機清洗衣物,讓它們在和煦的陽光和乾燥的的秋風中漸漸曬乾。
忙碌了大半年的人們,總算能安心地睡個好覺。
陳舅公和柳外公的生物鐘一向很準,每天都自嘲是勞碌命,根本閒不住,時不時還得扛著鋤頭去田間地頭走一遭,給作物除除草,澆澆水,觀察一下出芽率等等。
幾個青壯則會結伴往村裡走走,大半年下來,他們倒是融入了溪江村,人也認得七七八八了。
陳二舅和柳二舅也是閒不住的,平時沒事的時候,他們就編編竹簍竹筐,檢修一下農具,手裡總有活兒在乾。
柳幺舅則成了孩子王,帶著幾個孩子和一條狗,整天上躥下跳,不是上後山撿山貨,就是去河落摸魚摸蝦,幾個孩子也更發的野了,每天乾乾淨淨出去,回來時就成了泥猴。
何氏氣不過,怒罵幾人都快成野人了。
天冷後,晝短夜長,換洗的厚衣服難以曬乾,女人們就在家拿出先前還沒處理完的棉花,準備紡棉布。
先前棉花收回來,隻是簡單地曬了曬,就用軋機把籽給趕掉收了起來。
何氏帶著倆兒媳挑了一挑棉花出來又曬了曬,這才準備進行下一步。
男人們力氣大,負責把棉花搬到先前搭的灶房的棚屋裡,幾張竹桌拚在一起,拿著吊弓,開始彈棉花。
彈棉一般要用木棉吊弓,用竹子製成,四尺左右長,兩頭用繩弦繃緊,用弦弓來彈棉花。
彈時,用彈花棰頻頻擊弦,使之與棉花產生振蕩,而振蕩會使桌上的棉花漸趨疏鬆和軟和。
看著幾人熟練地彈著棉花,弦擊打棉花的嗡嗡聲不停地鑽進林秋緣的耳朵,漫天飛舞的棉花也飄進林秋緣的思緒。
不知怎地,林秋緣就開始哼起了不成調的歌,“彈棉花喲,彈棉花~半斤棉彈成八兩八喲……”
而唯一的聽眾,就是冬至和毛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