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富和黃氏被拖走後,村長靠在兒子身上,慢慢地順著氣,圍觀群眾們見狀也不再嘈雜,打穀場上逐漸安靜下來,隻聽得見田野裡“對罵”的狗叫聲。
“還有沒有像王大富家的?有的就趕緊站出來走人,免得我叫人拖人走。”
徐大郎眉頭緊蹙,眼睛在人群裡逡視,替他爹大聲地問道。
“這可是人家安身立命的活計,總有人眼紅,瞧著人家是逃荒來的,打量著彆人好欺負,啊?你們的臉就有那麼大?人家憑什麼要心甘情願地告訴你們?簡直不要批臉……”
肖大腳站在人群中,對著周圍剛剛高聲議論的一群人,陰陽怪氣地怒罵道。
“人家多厚道的幾家人啊!建房、暖房酒、村裡吃席隨禮,人家什麼時候少你們的了?人家不欠你們的!”
“看看,咱們溪江村還是有明理的!人家還開出那麼低的條件,把安身立命的本領都教你們,你們還不知足?啊?貪心不足蛇吞象!我話就撂這裡了……”
村長也重新站到了簷坎上,語重心長地勸道。
林秋緣站在人群中,抬頭望向天上一卷一卷的雲層,濕潤的霧氣撲在臉上,總感覺像是在臉上糊了一層油,黏糊糊的,很不正常,按理說,大冬天,應當是很乾燥才對。
冷風呼呼地吹過,曬穀場邊的桃樹的葉片像怕冷似的,都蜷縮了起來。
“咦?落雨了?”
“呀?白色的?好冰!”
“哎喲喂,這是下雪了?”
……
還在簷坎看上激情澎湃地“演講”的村長,也發覺了異常,連忙從簷坎上跳下來,走到曬穀場上,也跟著抬頭看。
看著自家老爹身手矯健地跳下去,倒是把徐大郎嚇了一大跳,連忙跟著蹦下去,扶著他老爹。
冰冰涼的細小的雪花一片片地飄落下來,孩子們都躁動了。
“娘?這是什麼?好好看啊!”
“哇!娘!你看它在我手裡化成水了耶!”
“哇哇哇!狗蛋你快看!好多好多米花啊!”
“嘶~好沁!”
……
林秋緣聽取哇聲一片一片,也跟著加入其中,從小到大她就見過兩次下雪!一次是她中學的時候,再一次就是這次。
都說南方人想看雪,北方人想看海,隻有蜀地人民,不北不南,既想看雪也想看海,她怎麼能不激動呢?
林夏至也不知道自家妹妹在興奮什麼,他們老家安州可是年年都下雪呢!要是雪太大,還會把茅草屋屋頂壓倒呢!雪要是下太厚,他們都不能出去玩兒,隻能待在家裡,奶也不準他們點火燒炕,年年他們都會生凍瘡,耳朵都要被凍壞……
陳念也很激動,她年紀小,當然記不得老家會下雪的事兒,剛拔腿往外跑去追毛毛,就被她爹一把薅在了懷裡,雙腿使勁撲騰著,雙眼蓄力,淚水很快盈滿眼眶。
“念丫乖啊!咱們先回家去!”
陳二舅抱著女兒,站在陳舅公身旁,安撫著。
隨著第一片雪花飄然而下,接著越來越多的雪花紛紛揚揚地降落。
人們先是驚訝,隨後便沉浸在了這份突如其來的喜悅之中。
孩子們歡呼雀躍,追逐著空中飛舞的雪花;大人們則聚在一起,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談論著這場難得的雪景。
村長趕緊控場,三言兩語把話說完整,又讓陳舅公上簷坎上補充了幾句,留下想學燒炭的人,就放大家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