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緣攆了幾茬鳥雀，索性靠著牆開始打瞌睡，早上她就沒睡飽，此時被懶洋洋的太陽曬著，睡意便止不住地爬上來。
“妹妹，醒醒，外婆喊我們過去呢！哎呦，剛剛還吵著要去聽，這一會兒就睡熟了！”
林秋緣睡得迷迷糊糊，忽覺被人推了推退，又聽見她哥絮絮叨叨的聲音傳入耳朵，也沒聽清什麼，迷迷瞪瞪地就睜開了眼睛。
太陽有些刺眼，林秋緣抬起手擋在眉下，眨了好幾次眼睛才適應，半眯著眼，林秋緣正好對上她哥無奈的表情。
“哥……”
“莫睡了！外婆喊我們過去呢！”
聽到這兒，林秋緣可不困了，原本來隻睜開一隻眼，林秋緣索性用遮著太陽的手揉了揉眼睛，兩隻眼這才恢複清明，唰地從凳子上站起身，才發現院裡隻有她跟她哥倆人，連忙探頭四處瞧。
“莫看了，就等你了！我都喊了你好幾回了，都喊不醒……走，咱們快去吧！”
兄妹二人也沒忘把在院裡啄食的鳥雀趕走，這才往隔壁院裡跑，剛走到堂屋門口，就聽見黃氏的聲音從裡頭傳出來，聲音裡沒有往常的陰陽怪氣，聽著倒是真心悔過，倒讓林秋緣覺得有幾分不習慣。
“嬸兒，是我豬油蒙了心，想劈叉了……這幾個娃娃人好啊，救回我一條命來……我醒了後，是左也睡不著，右也睡不好，還是我婆婆點醒我……我這才舍了老臉，來登門道歉，還得給娃娃些當麵道個謝！”
林夏至牽著林秋緣走進堂屋，林秋緣就被瘦了一圈的黃氏給震驚到，怎麼會有人不到一個月瘦一圈啊？啊？這科學嗎這？林秋緣都被驚到忘記她是來看熱鬨的了，直勾勾地盯著黃氏瞧。
黃氏也直勾勾地盯著林秋緣瞧，但不是震驚，眼裡還含了幾分林秋緣看不懂的熱絡和感激。
“秋緣，是嬸兒不對，上次居然推你下水……是嬸兒對不住你！”
隨著黃氏話落下，一個規規矩矩的作揖禮也朝著林秋緣落下，林秋緣原本就瞪大的雙眼和嘴巴，不由得瞪得更大，林秋緣覺得自己的眼球都生疼，嘴巴都能大到塞下一顆雞蛋，她已經完全懵了！黃氏這是真下了功夫啊！這禮行的比她還規矩，一看就是沒少練。
“嬸兒知道你是讀書人，特意去同俞先生學了讀書人賠禮道歉的方式，俞先生被我纏得不行，最後教了我個簡單的做衣禮……我也不懂這個什麼做衣禮，就跟著俞先生學了，想著既然是做衣禮，嬸兒就跟你做了套衣裳，又給你買了套新的書本，你叔還給你添上了筆墨紙硯，我們也不大懂，這些都是書鋪的掌櫃推薦的……”
黃氏對著林秋緣深深一拜，這才用手肘輕輕推了推一旁的男人，示意他拿東西來，一樣一樣地展示在林秋緣麵前。
按照往常，林秋緣早跳出來說此作揖非彼做衣啦！但今日，她實在是有些手足無措起來，慌亂得不行！
搞什麼啊！她隻是來看熱鬨的啊！怎麼她還成全場焦點了？瞧著她外婆突然站起身皺起的眉頭都能夾死一隻蒼蠅、她外公嘴巴張得老大，感覺能塞下個鵝蛋、她爹跟她一般，是發懵的狀態，她娘還沒回過神，抱著冬至有些迷茫。
林秋緣無法，還是看向了外婆，尋求場外求助。
“她嬸兒，這可使不得！我家秋緣是小輩，你這不是讓孩子折壽嗎？秋緣，快，給你嬸兒磕一個還回去……”
陳氏不由其說，一把把林秋緣拽到自己懷裡，眉毛深深地皺起，想了想就把懷裡的外孫女拎到黃氏麵前，讓她給黃氏磕頭。
林秋緣以前跪天跪地跪祖宗跪父母……現在讓她給黃氏磕頭？那她當然是一百萬個不願意，但她外婆又把這事兒跟她以後的“狗命”結合在一起……原本就有些信鬼神的林秋緣當即就覺得後腦勺有些涼，從脊梁骨都竄起一股冷意。
當然，狗命要緊，哪怕黃氏也手足無措地阻攔，林秋緣也是結結實實和給她磕了個響頭。
“陳嬸兒，我……我沒這個意思，我感謝秋緣都來不及呢……我……對不住！”
黃氏都快哭出聲來，她是真心實意來道歉的，結果又被她弄得一團糟，還惹得主家不滿，黃氏的眼淚唰地就從臉上劃過，臉上也滿是不安和後悔，身體搖搖欲墜，王大富連忙扶住她。
屋裡有些安靜得出奇，何氏琢磨了一會兒，才道。
“妹妹，應當不妨事，侄媳婦不是說她是請教過俞先生的，既然俞先生肯教，估摸著是合適的……”
“是是是！是這個理！王大富家的，你不是還帶了謝禮來？也給大家看看你的誠意……”
夏氏也在一旁打圓場，用手肘推了推黃氏，示意她把東西拿來。
“誒，好好好，嬸子，幾個娃娃救了我，我也算是撿回一條命來……
黃氏擦了擦臉上的淚，便開始把桌上放著發謝禮一樣一樣拿個眾人瞧。
黃氏先是對著陳家和說了什麼，但她卻一個字都沒聽清，滿腦子都是——哦豁完蛋，她磕頭白磕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黃氏一家子才提出了告辭，夏氏見事情得解決，也提出了告辭。
陳氏和何氏起身相送，還沒回過神的幾個娃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林秋緣撓了撓頭，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等何氏和陳氏送走了幾人，回到堂屋收拾東西，這才大聲讚道。
“瞧這花布，樣式真好……可以給秋緣它們幾個女娃娃，製成衣裳。”
何氏捏著手裡的一匹花布，伸手摸了摸，便示意一旁的陳氏瞧，陳氏也伸出手摸了摸，最後也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何氏又把桌上的糕點挑挑揀揀，給娃娃們一人分上一塊兒，家中其他人何氏也沒落下，秉著公平公正的原則，沒人都能分到一塊糕點。
林秋緣幾個娃娃坐在院兒裡，啃著糕點，繼續一手甩動著手中的棍子，一手舉著糕點輕輕咬，好不自在地等著吃午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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