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緣幾人從書房出來人都是懵的，四人稀裡糊塗地從許家大門出來，一直到走到店裡頭，都還沒回過神來。
“誒，我說你們四個這是咋啦？丟魂了？”
林哥兒給客人上了茶，見四人呆愣愣地站在院子裡頭不進屋，喊他們也沒反應，便跨出門檻，走到幾人麵前，又喊了幾聲，見幾人依舊沒反應，這才把手伸到幾人麵前揮了揮，幾人眼睛都沒眨一下，活像靈魂出竅了似的，林哥兒這才將揮著的手拍在了陳家和肩上。
“哎呦我去！林哥兒，你做啥子！嚇死我啦！”
肩上落下一隻手，陳家和被嚇得跳起來，聲音也不覺地拔高了許多，身旁呆愣愣的三人這才回過神來。
“哥，咋啦咋啦？”
陳思思先回過神來，扭頭望著還在拍著胸口的她哥問道。
“還不是林哥兒，突然把手拍我肩膀上……”
“你還好意思說我？你們一個兩個三個四個，都跟失了魂一樣！怎麼喊都不理人！”
林哥兒被陳家和倒打一耙，眉頭也是豎得老高，惹得屋裡頭的客人都探頭來看。
“誒，柳掌櫃，你瞧瞧外頭幾個娃娃是不是吵起來了？”有客人見柳幺舅端著菜出來，便好心提醒道。
柳幺舅也探頭去瞧，見幾個娃娃皺眉的皺眉，噘嘴的噘嘴，還有人伸手，好似在“拉架”，這還了得？
柳幺舅在圍腰布上擦了擦手，便往外頭去，腳還沒踏出門檻，院子裡頭的幾人便一同往屋裡走，一進一出，幾人正好碰上。
眉頭一挑，柳幺舅用眼神詢問著幾個娃娃，林夏至搖了搖頭，說了句沒事兒，柳幺舅這才側身讓幾人進。
大堂的客人們紛紛打趣著幾個娃娃，倒把幾個人弄得不好意思，急吼吼地往後廚躲。
柳幺舅見陳家和在櫃台上站著記賬，便放心地回到後廚，繼續手中的活計。
林秋緣幾人腰上也綁上了圍裙，頭上也裹了頭巾包住頭發，又仔細洗了手，這才上前頭幫著端茶倒水、上菜。
這一忙活，就忙到了午後，店裡坐了不少客人，有吃飽了在打盹的，有喝著涼茶解暑氣的，也有好奇在院裡廳裡到處參觀的。
陳家和在櫃台上拿著炭筆慢慢算著上午的入賬，有客人見他未拿著算盤，隻盯著紙上仔細瞧上一瞧，又伸出手指在指節上掐上一掐，便往紙上開始記賬，都有些好奇地望向櫃台。
在廳裡瞎溜達的一個老者瞧他一臉認真，便也走到櫃台前瞧，陳家和也不怕他看，大大方方地露出紙上的記錄讓他瞧。
老者探頭瞧上一眼便愣住，隻見紙上寫著奇奇怪怪的符號，不是圈圈就是豎線，還有些看不懂的鬼畫符，難道這邊是窮苦人家的記錄東西的方式？
也不怪老者這般想，陳家和肩膀上和手肘上的補丁，著實看不出他們家家境確實也還算過得去。
他們家也沒有什麼一定得穿好衣服的想法，村裡頭誰家不是衣服破個洞，隨便補一補，便繼續穿？再說了，用林秋緣的話說，乾活就得穿乾活的衣服，舊衣服不就正合適？有補丁怕什麼？能蔽體就成，縫縫補補也還過得去。
“小兄弟，你寫的這些，可明白意思？”
陳家和抬起頭，眼前這個大爺年紀似乎比他爺要大些，便笑道，“老人家，您說笑了，若是看不懂，我便不會記錄下來了。”
陳家邊說，手上的動作也未停，沒一會兒就算出了個總數，篤定地寫在了賬本的右下角。
“那小兄弟，請問這兩個連在一起的圈圈是何意？”老者撫了撫胡子，伸手點了點紙上的一處，詢問道。
“這個啊，這個是八……這個一個圈的是零……”
陳家和順著老者的手指頭望過去，隨便掃了一眼，便給老者解了惑，正想收起賬本往後廚去洗筆，櫃台前的老者喚住他。
“小兄弟，我瞧著你並未用算盤，隻在指節上掐了掐，請問你是如何算出這總賬來，還確保它無錯呢？”
“用心算呀，您瞧著我似乎沒有算，實際上啊，我把手指頭和腳趾頭都算了個遍，如果還不夠，那就把指節也算上……也會有算錯的情況，我們回家去，還會再算上一遍呢！算盤背著也重，帶身上也不大方便，還是手指頭好使呢！您老人家先到處瞧瞧，我先把這玩意兒洗一洗再來陪您聊~”
筆上的墨再往下滴，陳家和趕緊伸手捏住鼻尖，以一種極為怪異的方式同老者講完，便握著筆急急忙忙往後頭跑。
筆倒是很容易洗乾淨，隻是手上的墨不大好搓乾淨，陳家和用了胰皂仔細搓了搓，才將指縫裡頭的墨也洗乾淨。
陳家和擦了擦手上的水，又泡上了一壺今年在山上新采的新茶，這才提著茶壺往前頭去。
先頭的老者站在窗下，好奇地瞧著窗下掛著的竹編香包，還低頭聞了聞。
“老人家，我請您喝茶，是今年春天山上采的新茶……”
陳家和把茶壺放在窗旁邊的桌上，又去櫃台前的桌上端了兩個茶碗來，碗裡隻倒上了七分茶，老者已經在桌前坐下，瞧著眼前的七分茶，也不由得挑眉道，“可是念過書？”
“才念了兩年，今年上半年，因著雨季，雨水過多，都漫到了學堂，先生便提前給我們放了秋假，您老可是對那香包感興趣？那是我自個兒調的驅蟲包……您瞧瞧，我們這屋裡，可是蚊蟲少些？”
陳家和自覺坐在了老者的下首，點了點頭，一一答道，又想到老者先頭對著窗下掛著的香包好奇，便自己打開了話題。
“可不是？彆說蚊蟲，連青蠅都少見……這麼說，小兄弟還學過醫？”老者先是端起茶碗嗅了嗅，又搖著頭對著茶碗吹了吹，這才小口抿了抿，潤了潤唇，說道。
“學醫算不上，隻是識得幾個字，認得一些草藥，平日受了兩位老大夫指導，自己沒事兒瞎捉摸出來的，您要是喜歡，我贈您一隻，您稍等……”
陳家和笑著搖了搖頭，他也不知為何，桌前的老先生身上就有一種讓他想靠近的想法，將這奇怪的想法甩出腦外，陳家和便起身走向櫃台，打開抽屜取了隻香包，剛合上抽屜，便有新的客人走了進來，陳家和把香包遞給老者，歉意地笑了笑，便上前去招呼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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