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趕著車晃晃悠悠往回趕，半路上，陳大舅還順帶撿了幾個同樣往村裡趕或他們周遭村子的鄰人，有不少是去城裡頭打短工，馬上年底，這才辭了工往家趕，身後的背篼裡頭大包小包的，全是給家裡人帶的年貨或者一些新鮮玩意兒。
林秋緣幾人爬上陸家的馬車，剛開始幾個娃娃還有說有笑，後頭大約是困意上頭，眼皮子打架打輸了，一個個頭挨頭靠著馬車的車壁，睡得噴香，長壽還半道停下，不知從哪抽出兩張薄毯給幾人蓋上。
馬車晃蕩到村口，陳大舅牛車上有幾個鄰村的人就在此處下牛車，道彆的聲音倒是把幾個娃娃吵醒了，紛紛探出頭去瞧，這才發現是要到家了，一個個又樂嗬起來。
“大哥！你們回來了？”
陳二舅的聲音從馬車側方傳來，陳家和幾人也隨即跳下馬車去。
柳幺舅幾人穿著灰撲撲的衣裳也從店裡頭出來，還順帶把門給仔細鎖上，又繞著茶肆周圍瞧了一圈，這才爬上牛車來。
“爹！”
林秋緣對著她爹撲過去，一把就被柳幺舅拎住了衣領。
“秋緣乖，爹爹身上臟，全是灰和汗……”林守義笑嗬嗬地把手放在女兒腋下，順帶就把她拎上了牛車。
娃娃們跟陸家兄妹告彆後，長壽駕著馬車先走一步。
吧嗒吧嗒的馬蹄聲伴著車軲轆轉動的聲音飄蕩在村道上，剩下的幾個娃娃也被拎上了牛車。
“幺舅，你們今兒是來店裡頭打掃衛生嗎？”林夏至擠在牛車的角落裡，緊緊挨著裝了東西的背篼，靠著背篼倒是個舒適的位置。
“可不是？臘月二十七八，洗邋遢嘛！家裡頭上回掃了揚塵，你外婆就說趁著現在天氣好，把店裡頭也掃掃，到時候開了年，收拾收拾就能開店了。瞧瞧，忙活了大半晌……”
大抵是才忙活完，柳幺舅額角還有一層薄汗，靠在車轅上，隨意地扇著左手答道。
牛車慢慢走著，剛到村西頭就碰上還在地裡頭打豬草的劉溪生，幾人跟他打了個招呼，就繼續往前頭走，越往村裡頭走，就越發的熱鬨。
不少孩童在田間地頭嬉鬨，手中舉著竹蜻蜓、滾輪車、竹風車等小玩意兒，嘻嘻哈哈的聲音傳進牛車上的幾個娃娃耳中，林秋緣心裡也有幾分意動。
“咦？那不是冬至和念丫嗎？”陳家和眯著眼，指著那群玩耍的孩童道。
陳二舅順著侄子的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嘿，前頭紮著倆小辮，頭上紮著紅絹花，自家女兒手中拿著彩色的擊鼓風車跑在前頭，風車上的小鼓隨著風車轉動，發出不連貫的咚咚聲，惹得後頭的一串娃娃激動不已。
小姑娘笑聲清脆，跑著跑著也沒忘回頭瞧瞧落在後頭的表妹，這一回頭，正好瞧見了牛車上的一群人。
陳念眼前一亮，牽起冬至的小手，拔腿就要跑。
“表姐！我的竹蜻蜓還在二胖手上呢！”
冬至雙手拽住陳念的胳膊，腳後跟緊緊地釘在地上，腳指頭也抓緊了地麵不肯走，小腦袋不肯回頭，緊緊地盯著自己的竹蜻蜓。
“冬至乖，表姐的風車給你玩好不好？竹蜻蜓先借給二胖玩，咱明兒再要回來好不好？你爹還有哥哥姐姐他們回來啦，你瞧，咱們先回家去好不好？”
陳念腳下也一頓，回頭瞧見泫然欲泣的二胖，一時也有些頭疼，隨即就將手裡頭的風車塞到冬至手中，跟她打起了商量。
冬至回頭也瞧見了路上的牛車，心下一喜，一手捏緊了風車的棍子，也顧不上竹蜻蜓了，橫豎家裡頭她還有好幾隻呢，幾個舅舅做的，爹爹做的……
陳念跟玩伴們打了個招呼就牽著冬至往大路上趕，林秋緣幾人也往這頭迎，沒幾步倆娃娃就撲了個滿懷，笑嘻嘻地被牽著往牛車去。
到家時，陳氏和何氏還在灶上忙活，陳大舅還在剁豬草，朱氏幾人還在菜園子裡頭忙活，衛氏帶著小初一後院幫著擇菜，林秋緣幾人跳下牛車，吧嗒吧嗒跑進院子，幫著帶起了小初一，或是幫忙擇菜洗菜。
冬至舉著擊鼓風車在院子裡頭跑，小初一聽見鼓聲，也樂陶陶地跟在她後頭，姐弟倆沒一會兒就玩在了一塊，陳念回房又掏了個一滾動就會發出響聲的竹球出來，小初一對這個更感興趣，隨即拋棄了手中的擊鼓風車，跟倆姐姐你追我趕地搶起竹球來，小家夥年紀小，搶不過就耍起了賴皮，嘴巴撅得老高。
小娃娃們間的官司，大人們是一概不管的。
剁豬草的陳大舅隻抬頭瞧了一眼，便無奈地笑著搖搖頭，繼續手中的活計。
“爹，麥麩和米糠來咯！”
陳家和拎著裝了米糠和麥麩的木桶，放到了他爹麵前。
“誒，成，家和，再去舀兩瓢水來和在裡頭。”
陳大舅探頭瞧了瞧木桶裡頭，隨即用下巴點了點灶房的方向。
豬草才拌好，在菜地裡頭的幾個女人家也拿著菜進院子。
“怎地這幾日菜青蟲越發的多了？菜園子這頭的圓白菜還成，沒啥子蟲子，你瞧瞧這魚塘邊邊上的，都被蟲子咬成塞塞咯！”
朱氏一邊舉著一顆被菜青蟲啃得不成樣的圓白菜給自家男人瞧，一邊歎道。
林秋緣手上端著裝了洗乾淨的瓢兒菜的筲箕往灶房裡頭走，聞言也湊了個頭去瞧。
看著被咬成性感“蕾絲”的圓白菜，林秋緣的眼角也不由得抽抽了兩下，好家夥，這些才菜青蟲未免也太猛了些。
陳大舅接過妻子手中的幾顆圓白菜，用豬草刀幾下就把它們剁成碎片，丟進了拌豬草的木盆裡頭，攪吧攪吧，拌上米糠麥麩，就裝進桶裡，預備給圈裡頭的幾頭豬仔提去。
“這不成啊，要是都被菜青蟲吃了，開了年，這吃啥？彆的菜也被謔謔了？”陳大舅撐著木鏟，皺著眉頭道。
“那倒沒有，就是這些圓白菜挨得慘一些，也不曉得為啥子……”朱氏搖搖頭，臉上滿是不解。
“一會兒問問娘，看看要不要給地裡的菜噴些大蒜辣椒水……家和，幺弟，幫我拎一桶水來，我衝豬圈！”
陳大舅拎起兩桶豬食，邊走邊說，瞧見柳幺舅從院子外頭進來，便讓他也搭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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