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月閣內,瑞龍腦從香爐中絲絲縷縷地升起。
軒窗下,春光明媚,晏清禾倚在榻上隨意翻著書冊,一身青綠的衣裳與窗外的芭蕉遙相呼應,似水墨畫般映入眼簾。
書接上回,自馬球賽結束以後,晏清禾便一直借著養傷的名義閉門不出,謝絕了所有邀她出去的帖子。
其實這些日子,她心中總是隱隱不安,隻要一回想到那日馬球賽上慶陽公主對她說的那些話,就忍不住擔憂起太子和晏家的命運。
她自幼便飽讀於心的史書告訴她,這件事不會這麼簡單。
“姑娘,主君來了。”彩雲繞過畫屏,撩起珠簾,進來稟報。
“爹爹?”
晏清禾有些奇怪,但還是立馬放下書起身,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衣著,出門迎接。
“父親快請進。”
對晏時行禮過後,二人入內,晏清禾扶著父親坐下,自己則倒了一杯碧螺春,端給父親。
“你手臂上還有傷,不必做這些。”
晏時接過茶,示意她坐下。
“父親不必擔心,傷早已經好了,隻是女兒偷懶,才報了養傷不肯出門的。”晏清禾緩緩坐下,開口道。
“傷好了便是。最近朝廷不太平,你不出門也好。”
“不太平?”晏清禾好奇地開口詢問。
晏時瞟了一眼她,心中有些納悶,自己這個女兒從來不愛過問這些事情,從前即便是自己主動開口詢問她朝廷大事,她也總是閉口不言,最多也隻是旁敲側擊,從不直言,如今成了被她嫡母教育成這個賢良模樣。
看見晏時並不回答,晏清禾也隻是說,
“父親不願說,那女兒便不過問了……”
“並沒有什麼不願的,隻是怕你聽了憂心。”晏時放下茶,“最近接連有人彈劾太子一黨,所彈劾之事還都不簡單……”
“可是永州謝允拒收流民一事?”晏清禾小心翼翼開口詢問。
“你怎麼知道?”
晏時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詫異,轉瞬即逝間又恢複原樣。
自己這個女兒久居內宅,是如何得知朝廷上的事呢?
“是慶陽公主告訴女兒的。上次馬球賽上,慶陽公主邀女兒相聚,語到情急之處,便將此事告訴了女兒。”
“那你與公主是如何說的?”
晏清禾思索片刻,將那人馬球賽中與公主的談話如實告訴了父親。
“父親覺得女兒說的可有紕漏?”
看見父親搖了搖頭,晏清禾一下子高興起來,表麵不動聲色,隻是抿嘴笑了笑,實際上心裡樂開了花,期待著父親的讚賞。
晏時實屬是沒想到,自己的這個女兒如此深藏不露,這個給慶陽公主出的計謀倒與自己不謀而合。若是她是個男子,仕途上必不會輸給自己,定能夠封侯拜相、平步青雲。
可惜啊……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