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玉容下定決心要為文昭皇後報仇,做好了豁出去的準備。
可她也知,即便自己冒著必死的決心去做,恐怕也不能傷害到太後一分一毫,何況自己還有女兒,更不能輕舉妄動。
必須得細細琢磨才是。
……
這日,正是文昭皇後薨逝百日的日子,後宮嬪妃皇嗣皆隨皇帝前往皇陵祭奠,惟剩下太後與齊微留在宮中。
臨近正午,太後尚在閣內誦經念佛,而齊微坐在外頭的桌案上抄寫佛經,孟夏草木長,陽光斜照進來,給這份恬淡舒適的生活又增添了幾分暖意。
可恬靜的齊微坐在案前,明麵上風輕雲淡,但實際上,卻是心事重重。
這些年來,自從父親去世,她就一直養在太後膝下。若是太後對她不好,那是假的;可若是太後對她是情真意切,那也是假的。
何況,當年自己的父親與懷章太子爭得那般你死我活,最後兩敗俱傷。
世人皆以為是自己的父親冤死了懷章太子,太後也一定很恨父親,所以一直對自己不冷不淡。
可又有誰知道懷章太子、她的大伯、明兒的父親——枉死的真相。
她當年也怨恨自己的父親過,怨恨他讓自己背上了罪臣之女的罵名,怨恨他讓自己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可是在父親臨終前的那一夜,他把一切都告訴了自己,自己才知道了他的苦衷,他的無奈,他的拳拳愛子之心。
那個曾經風光無限的晉王齊桓,最後在二十九歲那年潦草地死在了一個風雪交加的深夜,死在了囚禁他數年的牢籠裡,去時隻有寥寥幾人相伴。
仇恨的種子在心裡萌芽,可是父親的冤屈已經洗刷不了了。她發誓,總有一天,一定要為父親報仇雪恨。
千裡之堤,潰於蟻穴。自己縱然為螻蟻,也要努力借勢去撼動大象。
所以,父親逝後,當她得知她即將要入宮侍奉太後的那一刻,她就暗暗下定決心,要將此事告訴太後。
畢竟,懷章太子的早逝到底是太後心頭的一根刺。而她,也是唯一能與皇帝抗爭的人。
正當齊微沉浸在仇恨的波濤之中時,忽然被進來的腳步聲驚得出神。她抬頭一瞧,原來是宮人們端著午膳進來了。
也是,正午了,是到了用膳的時候。
太後此刻在誦經,眾人自然也沒打擾,隻是自行將食盒打開、端出佳肴、依次擺放……一套動作由十幾個人配合著完成,倒是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擺放整齊之後,領頭的劉嬤嬤開始了銀針試毒,都沒有問題後,眾人才完成了任務,準備退下。
“等等……”齊微喚道。
眾人皆有些吃驚,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她。想著這個一向沉默寡言的姑娘,今日倒是難怪得主動開口了起來。
齊微原本也隻是靜靜地觀摩著眾人,順便看看今日午膳用的是些什麼。誰料有一道菜她越看越覺得不對勁,雖然銀針試後無毒,可她總覺得有些古怪。
這些年來她為了報仇,閒暇時間總是研究一些醫術、膳食什麼的,自然比外行人更要了解些。
為了防止自己眼花,她還特意從榻上下來,走到桌邊,細細地看了一遍,這銀耳蓮子羹,似乎比往日的色澤要深些。
齊微隨意問道,“嬤嬤,這碗可是銀耳蓮子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