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太後的預謀早已被齊越知曉，那這盤豈非注定是死局？
晏清禾越想越後怕，便沒有與村婦們深談，寒暄片刻後便借口身體不適退了出去，之後一直在房內歇息。
……
秋狩營帳內。
距陛下失蹤已過去整整半月之久，巡營的將士日日巡查也不見結果，隻在頭一日發現了陛下近衛與刺客打鬥的痕跡與滿地的屍體，便推測陛下應是遭遇刺殺，生死不明。
將領將此事稟明了羽林軍統領林魏與宰相沈攸、戶部尚書謝允、兵部尚書李宗陽以及其他幾位老臣。眾人聽罷，決定此事暫不聲張，免得軍心不穩，待暗中清理完場地後，仍舊是尋求陛下下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但不知為何，刺殺之事還是走漏了風聲，不久後便傳遍了整個秋狩營帳，鬨得眾人人心惶惶，都在傳陛下已然駕崩，屍首卻被刺客擄走。
帳內。
“林大人！你如何能擅自做主，將陛下失蹤一事上報太後！你豈不知刺殺陛下的主使或許就藏在京城之中！”沈相聽完林魏稟明之言後，憤懣斥責道。
“沈老大人，太後乃陛下之母，我告知太後又有何錯？況且，陛下失蹤一事早在營中傳開，咱們能瞞得了一時，還能瞞得了一世嗎？如今國本不穩，人心惶惶，誰也不知道陛下能不能安然無恙，臣做這一切，也都是為了大晟著想！”林魏挑眉，冷冷道。
“你！那也輪不到你一個羽林軍統領擅自做主，你難道還想謀逆不成！”沈相將桌案上的硯台狠狠一摔，之後仍不解氣，正欲伸手再去拿書冊，卻被謝允、李宗陽左右攔住。
“沈相消消氣，如今再氣憤也於事無補，咱們還是想想如今該怎麼辦才是啊……”謝允道。
“是啊，”李宗陽亦是歎道，“其實林統領也是為了大晟著想，畢竟，設計為重君為輕啊！陛下此刻生死未卜，若他得知大晟社稷不穩，也不會心安啊！”
“你說！那你說！現代該怎麼辦！就由著他一個武將擅自做主不成！”沈相自是惱怒痛心不已，用雙手使勁砸著桌案。
“依我看，就依林統領的意思，就將陛下失蹤一事上報京城，公之於眾，早立儲君，以安社稷。”李宗陽捋著胡須緩緩道。
“那陛下失蹤一事就這麼草草了結？刺殺一事就草草作罷？你！你們！為臣不忠，是何居心啊！”
“沈相慎言！”這句話終於激起了林魏的憤怒，“我林魏隻是在儘自己應儘之責！我倒要問問沈相，你如此拖延，究竟意欲何為！難不成，是要借此拖垮我大晟基業嗎？”
“你！你……咳！咳咳！”沈相年事已高，聽到如此猜忌之言，更是招架不住，當場乾咳不止。
謝允捋著他的背，勸解眾人道，“我明白各位大人都是為了江山社稷，都各有各的苦衷，何苦這般唇槍舌劍，寸步不讓呢！如今咱們齊心協力、共商大計才最為要緊，切不可自亂陣腳，不然如何對得起陛下重托！”
接著，他又問道，“林大人，你們既言要立儲君已安國本，那可還有立儲人選？”
林魏冷哼一聲，“這還用得著想嗎，按齒序，自然是皇長子繼位。”
李宗陽思索片刻，“林大人言之有理。隻是……皇長子體弱多病，怕是……”
其他老臣皆是點頭，議論紛紛。
若是真立一個體弱多病的皇子為儲為帝，恐怕也安不了臣心，自然更安不了社稷。
“依我看，立皇長子為儲，還有待商議。”沈相沉聲反對道。
“沈大人，謝大人，你們兩個可都算得了一聲外戚，，立儲之事還是不便提及的好。今陛下不在，自該由太後做主，我想有太後聽政，縱然皇長子體弱，也無大礙。”
“我等不是外戚也參政多年了，深得陛下信任，豈容你來質疑！況且，你既憂心外戚乾政，那皇長子年幼體弱，自是太後決議國事，垂簾聽政，這時你倒不怕外戚乾政了？”沈相反擊道。
“哦？皇長子如今十二歲，然是年幼，卻也比其他皇子年長許多。皇三子五歲，皇四子四歲，皇五子甚至就是個繈褓小兒！難道不立長子，反倒立沈相你的外孫、謝大人你的外甥不成！”
“那也不該由你一個武將來決定！”
眼見二人劍拔弩張，謝允沉默不語，李宗陽立馬站出來勸和道，“那就由我這個既非武將、又非外戚的閒臣來說一句！林大人，你剛剛說，你是寫的密折傳達太後，是吧？”
林魏忍住怒氣，“是。”
“既如此，那就說明京中尚無多少人知曉此事，陛下遇刺之事還有轉機。依我看，不如再瞞上半個月，若是搜尋陛下無果，咱們再入京立儲，調查刺殺元凶。”
“若是太後命我等即刻返京，又該如何？”林魏不爽，反問道。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太後若真下此旨，我等也隻能違命，情願日後削職領罰。隻是，陛下到底是天子，太後既為其母，又怎麼會忍心輕易拋下自家的骨肉？若真如此，倒要讓世人嗤笑、懷疑了。”
林魏聽罷，為了太後的名正言順考慮，便也隻得暫時答應下了。
何況，他心中明白，劍刃與箭頭都藏了毒，若齊越無事，自會早早回營；若是受傷，那多半活不下來，自己又何必憂心這短短半月？
……
眾人散後，謝允扶著沈相走在回帳的路上，隻聽得沈相憤然道，“那林魏如今手握兵權，他這是安得什麼心？他難不成還想學趙宋太祖陳橋兵變不成？”
謝允幽幽答道，“自然是司馬昭之心唄，你我看得出來，旁人未必不知。可他既還如此囂張，絲毫沒有低調行事的意思，難道他就不擔心陛下歸來後問責於他嗎？”
“你是說……”
沈攸心中一驚，心中有了猜想。
“除非，他知道陛下不會回來了。”謝允沉聲道。
沈攸沉默了，他徹底明白了謝允的意思。
“謝大人可有證據？”
“沈相難道沒有察覺，林魏大人的義子，隨陛下一起消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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