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禾說罷,屋內一片沉寂,見晏渠依舊不語,她也隻能冷笑兩聲,消沉般地無力起身,推開房門,一陣寒風刮來,身冷,心卻更冷。
“兄長,”她緩緩開口道,“這三年,你慢慢考慮罷。無論你答不答應,我都是要爭的,不爭就隻有死路一條,我和琰兒是如此,晏家亦是如此。”
話落半晌,無人響應,晏清禾落寞地垂下眼瞼,有那麼一刻,她竟厭倦了這個沒有父親的家。她自嘲地笑了笑,也是,自己在國公府裡的少女時光從未真正歡快過。他們是骨肉至親,而自己的父母……已經都不在了。
她正欲抽身離去,邁步下階,卻突然之間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娘娘!”
攙扶在側的明月連忙喚著,屋內屋外眾人一驚,此為後話。
……
晏清禾再次醒來之時,屋內一片黃暈,看樣子已然到了黃昏之際。齊越在側,元熹在問母親何時醒來,轉眼間她又欣喜地喚道,
“母親醒了!母親醒了!”
“好孩子……”晏清禾虛弱地說道,伸出手來安撫孩子,一邊又望向齊越,“三郎怎麼也來了?”
“朕不來,怕是你也不打算走,”齊越帶著略微責備的語氣說道,“朕今日無論如何也要接你回去了,否則,你的病愈發重了。”
晏清禾這次終於不再推脫,隻是點點頭,又艱難起身,將腦袋倚在他的肩上,委屈道,
“三郎,咱們以後不來了,再也不來了……爹爹走了,這裡再也不是我的家了……”
“說什麼氣話呢,是不是在家裡受了委屈?”齊越有些不知所以,但還是攬過她的腰,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道,“他們總歸是你的家人,血濃於水,一家子還是要相互扶持的。”
“我有三郎,有幾個孩子,就足夠了……我們回家,回我們的家去,照兒還在等我們呢……”
“好,好,咱們這就回家,”齊越哄道,“這三個月經曆了那麼多,咱們都是死裡逃生過來了,如今塵埃落定,也該好好休息靜養一番。”
晏清禾“嗯”了一聲,點點頭,仍舊是倚著他,二人相互依偎,相互取暖。
不知何時,在那些從前數、往後望的日子裡,晏清禾總會回想起那些無數個柔情繾綣的日夜,霞綃雲幄,柔語溫存,連她自己都分不清其中究竟有多少真情,又夾雜著多少幾分假意。
但此刻真真假假,她不在乎。
……
晏清禾回宮第二天一早,曹蘅便帶著孩子趕過來看望她。曹蘅寒暄一番後,本想求她去為襄兒求情,但看到她疲憊的神情又於心不忍,又怕為此拖她下水,猶豫後還是將話咽了下去。
回宮後,看穿一切的瑾兒問母親為何不對母後說,曹蘅如實告訴了他。誰料齊瑾年紀輕輕卻毫不畏懼,自告奮勇要去勸說父皇為大哥哥求情。曹蘅聽了異常詫異,沒想到他竟有如此魄力,問瑾兒不怕父皇責怪嗎?
齊瑾卻答,“若是孩兒為弟不悌,也必定為子不孝,為臣不忠,如何能讓父皇放心?再者,父皇若今真重責大哥,日後後悔豈不為時晚矣?百年之後也會被後世指摘,孩兒為了父皇的名聲和慈父之心,都應該儘勸諫之責。”
曹蘅聽得目瞪口呆,良久歎道,“我的兒,你總算是進益了,也不枉從前你父皇罰你背的那些文章了……”
齊瑾笑道,“母親都是才女,我如何能丟了母親的名聲?我若是女兒,肯定比四妹妹受寵。”
曹蘅聽罷,又微微蹙眉,哀歎道,“你若是女兒,母親這輩子也沒有什麼可擔憂的了,可偏偏你的個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