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然將筆記鎖好,進浴室洗了澡,又把床單、衣服全部洗了,晾曬在陽台。
正在陽台上舒展身體,眺望海景時,門被敲響了。
他打開門,蘇晴抱著衣簍子,穿著家居服站在外麵。
“洗衣機空著嗎?”她問。
“他哪裡辛苦了?”何傾顏不解。
李文愣愣地看著她。
“爸爸看了一圈我的房間,對我說,‘那你為什麼同一款包買六個,鞋櫃上都是同一雙鞋,你媽看過你的衣櫃,櫃子裡的衣服都壓滿了,都沒穿過。’
“嗯。”
“我們是互相照顧。”顧然回道。
“我照顧你什麼了?”何傾顏好奇。
下一刻,她又忽然想到,顧然也不是一點精力沒花在她身上。
她穿著白t恤和牛仔短褲,t恤前下擺隨意塞在牛仔短褲裡,一雙白腿顯得特彆長。
“你乾脆和我爸離婚算了,”何傾顏毫不在意地說,“父母也有追求幸福的權利,我可不想你們因為我而在一起,這會更讓我不開心。”
“後來,我也知道,躁狂發作後,醫院一般是強製病人吃安眠藥,哪怕是同時吃三種安眠藥,也要讓病人睡過去。
“香姨.”顧然想起昨晚的現實與夢境,“她配置的香水貴不貴?”
“敢胡來的話,就不是寫檢討那麼簡單的事情了。”共犯蘇晴警告。
“不恨,因為媽媽雖然精力旺盛,但配置香水再多精力也不夠。”
“原來,工作時覺得自己順風順水,有一點點無所不能,是躁狂的原因。
她半真半假地輕鬆一笑,道:
“這時候,蘇晴出現了,說了我不懂的‘能量理論’,然後在我躁狂發作的時候,就帶我去爬山,爬到感覺累為止,回來就倒頭大睡。
似乎想起那一段經曆,李文陷進去一般沉默下來。
“好吧。”她改口,“送他一瓶。”
“你在笑?”顧然問。
“對了,香姨。”顧然趕緊打斷母女倆若無旁人的聊天,“您也知道,我們打工是為了給一位同事過生日”
麵對顧然詢問的眼神,蘇晴回以自己也不解的表情。
“照顧寶貝你啊,這難道不辛苦嗎?”嚴寒香撩起何傾顏跑到嘴邊的一縷浪漫卷發。
我這個年紀,貪財好色又有什麼不對!
今天說起兩人小時候的對話,根據蘇晴的反應,她似乎也記得小時候的事情。
“是啊。”
“我正要從你的回答中尋找靈感,你說我送她魚竿怎麼樣?”
周六咖啡館的服務工作,可比精神科醫生忙碌多了,蘇晴還有休息的時間,顧然與何傾顏幾乎沒有停下來過。
“不是不行,是我太美,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在我身上花費太多,他就沒辦法集中精力在仕途上。”
這麼說,她接我的那天,是因為要見到我所以心情好,才將麥當勞的袋子戴在頭頂?
她鐵定暗戀我十幾年!
還有,她是怎麼做到陪躁狂發作的人爬山的?
“說不定就是神仙。”蘇晴笑著清洗內衣。
李文看向蘇晴:“明天可以來嗎?不來也沒關係,隻是想著,難得有靜海的醫生在,不抓過來占一下便宜,心裡不甘心。”
“我真去了。”
“還要服用各種抗躁狂藥,這些藥都有各種副作用。
顯然,她是不準老公乾活的類型。
這點俗氣體現在:任何人都覺得她太美。
蘇晴關掉水龍頭,開始清洗衣物:“周六周日不用鍛煉,運動量也足夠了。”
連顧然自己,都忽然發現,他好像確實又貪蘇晴家的財,又好蘇晴的美色。
對於他的回答,三位女性都看著他。
“魚竿又不是情趣玩具。”
聽完李文的描述,何傾顏不禁好奇:“你躁狂發作的時候,欲望增加了嗎?我是指身體欲望,不是購物欲,破壞欲,你明白我的意思?”
她站在雙盆的洗漱台前,開始手洗內衣和襪子。
“我媽不放心,輾轉數位同學,聯係上了莊靜教授,去檢查,是雙相情感障礙,也就是躁鬱症。
“‘喜歡的、適合的,我一般會多買幾件,真正的時尚追求的是合適。’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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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六百多?”顧然驚愕道,“就算是給你買禮物,我也沒打算用那麼多預算!”
顧然心跳加速。
“乾杯!”李文舉起搪瓷杯。
“不進醫院的話,躁鬱症更危險,躁狂時,可能會酗酒,可能染上賭癮,可能濫交;抑鬱時,會自殘、自殺、傷害身邊的人。
“乾杯!”何傾顏也舉起印著‘工廠是我家,安全靠大家’的杯子。
“我是怕你在我房間裡做見不得人的事情!”蘇晴通過按壓內衣,將水分儘量排乾淨。
這個世界除了他以外,就沒有一句真話了嗎?
吃過飯,因為蘇晴放在洗衣機裡的衣服和被子沒洗好,何傾顏又要接著用,顧然乾脆在客廳看書。
人是否幼稚,是要看和誰在一起。
“你不準進來。”蘇晴命令。
顧然在她麵前這麼幼稚,說明什麼呢?她輕輕笑起來。
“早上好。”顧然應了聲。
嚴寒香沉吟後,說:“看你那麼辛苦的份上,我送你一瓶。”
一般人聽見這個詞,腦海中大概會浮現‘搞笑女紮堆’的場麵。
“所以他乾脆就像李修緣一樣,拋棄父母與未婚妻,上國清寺做了濟公和尚?”
“笑什麼?”
————
“你打算給陳珂買什麼禮物?”
過了一會兒,她深吸一口,像是將雙腳拔出泥潭。
“看來房間裡有見不得的人東西。”
打掃完後,氣質女店主·李文說:“明天上午店裡會有‘精神姐妹自助會’,能請你們來嗎?”
“二十八年,我沒有任何問題,進入職場也很順利,經過一番沒什麼特殊之處的努力,成為年薪四十萬的組長,能稍稍一展抱負。
何傾顏說:“你們沒發現嘛,顧然是個壞人,貪財又好色。”
但他作為精神科醫生,李文又是精神病人,第一時間想到的自然是:女精神病人相互幫助。
“一千六還是太貴了,我還想通過打工存錢,既給她買生日禮物,又給自己買衝浪板呢。”
“一場精神病,我不但沒有增加體重,自殘讓身體留疤,反而因為爬山、去海邊等等運動,讓身體更健康了。
《私人日記》:八月二十四日,周六,晴。
蘇晴自然更不會說。
“神仙也需要自己洗衣服嗎?”顧然問,聲音裡帶著笑意。
就像新婚的第一天,看見妻子在家裡洗衣服般的心情。
“媽媽,”何傾顏好奇,“我爸是不行了嗎?”
“早上好!”她打著招呼,一邊坐下來,一邊掃視餐桌,看今天早餐都有哪些。
“精神姐妹自助會?”顧然好奇。
“你媽媽我已經清心寡欲七八年了。”嚴寒香坐下來。
“其實,那個時候,”她慢慢回憶,“隻要覺得精力旺盛,不是打掃病房,就是被蘇晴帶著去爬山,沒怎麼在意這方麵。”
她洗著內衣,嫻靜清雅的臉上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
“每周周日上午,想來的都可以來,就在我的店裡,大家互相傾訴病情,交流藥物的好壞,分享哪個醫院更負責。
“嗯——”何傾顏陷入沉吟。
好像就是現在嚴寒香幫她撩到耳後的那幾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