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微親人不多,嫁給季行之的時候,家裡隻剩下了一個體弱多病的媽媽。
媽媽全程用殷切的目光望著她,為她高興,希望她幸福。
從婚禮入場到儀式,她始終維持唇角上揚,想讓媽媽見證自己的幸福。
然而那場婚禮,大概也就隻有沈時微一人沉浸在虛假的幸福氛圍中。
季行之那麵無表情的臉,在敬酒的時候,被媽媽看了個一清二楚。
沈時微倒完酒,剛拿起酒杯看向媽媽,就發現媽媽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那原本滿懷祝福的眼神,被失望取代。
當時沈時微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的順著媽媽的視線看過去,這才發現一直站在自己身旁的人,全程繃著一張臉。
臉上絲毫不見任何幸福愉快的痕跡。
從一潭死水般的眼神,到僵硬被她挽著胳膊的動作……
從頭發絲到腳趾甲,無一不透著一股疏離感,甚至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不願意給她。
那場婚禮,季行之不像是婚禮的主角,甚至連觀禮人都不像。
全然像是一個路過這場婚禮的陌生人——隻冷淡地瞥一眼,像會隨時都事不關己的轉身就走。
那一刻,沈時微才猛然從自己的幻覺中醒過神來,意識到季行之似乎沒有那麼喜歡自己。
甚至如果可以的話,他可能連這場婚禮都不想來參加。
那一刻,沈時微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被沉浸了冰窟之中,迅速冷凍,結了冰碴。
她對這個男人、這場婚姻的期待,也隨之碎成了渣。
可在媽媽失望又擔心的目光中,沈時微隻能故作堅強,悄悄走過去拉住媽媽的手安慰她。
“媽,行之他前兩天剛去執行一個特彆艱巨的任務,今天是特意擠出的時間,可能昨晚沒休息好,您千萬彆介意呀。”
當時的媽媽什麼都沒說,卻又像是什麼都說了,默默的凝望女兒片刻,紅著一雙眼緊緊抱住她。
那個懷抱,帶著無奈和心疼,讓沈時微一直記到現在。
後來,媽媽時常會找來和沈時微聊天,卻從未詢問過有關季行之的事,更沒問過他們婚姻生活的情況。
隻是在每次談話後,都會欲言又止的囑咐。
“乖寶,如果過得不開心,不要強撐,要和媽媽說,我的乖寶應該開開心心,幸福的活著。”
沈時微一開始還會欲蓋彌彰的故作幸福,到後來,每次聽見這樣的囑咐,心都會抽痛一下。
她以為不告訴媽媽具體的生活細節,不告訴她季行之有多冷漠,媽媽就能少擔心一些。
可直到去年,媽媽病情突然惡化,臨終之前將她叫到病床前,她才明白,原來媽媽一直什麼都知道。
她偷偷到她和季行之的家附近看過無數次,每看一次都會傷心一次,可看見沈時微對季行之還懷著希望的模樣,又不知該怎麼說。
她永遠也忘不了媽媽故去之前,流著淚,蒼白的嘴唇顫抖著,用擔憂的眼神望著她——
“乖寶,媽媽真的很後悔,敬酒的時候沒有直接把你拉走。”
“寶,為自己活著,不要繼續委屈自己,媽媽希望你幸福……”
為自己活著……
這句話,已經不知多少次在她腦海中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