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候車廳的遮擋,雨絲從空中斜斜落下,毫無阻礙的打在他的頭頂、臉頰。
毫無規律交替落下的冰涼觸感,讓他短暫的清醒了幾分,注意力被分散片刻,心底的紛亂似乎也減輕了些許。
可畢竟已是冬季,三兩滴雨落在身上隻是微涼,但落在身上的雨滴越來越多,頭發被濡濕,雨水順著厚實的棉衣向內滲透。
棉衣吸水吸到飽脹,沉甸甸潮乎乎的貼著皮膚,仿佛一層冰殼子,將陸衍川的體溫一點一點吸走。
冷意仿佛冰針一般,順著毛孔向內滲。
換做其他人,隻怕早已要冷的牙齒打顫。
陸衍川卻像是毫無覺察,直直的向前走著。
雨傘就放在行李包裡,他拿傘的手卻收了回去,舉步繼續往雨幕之中邁進,自虐般的模樣,像是在接受某種自我懲罰,引得不少行人側目。
平常需要公交轉車的路,他硬是靠雙腳走了回去。
他教程不慢,月末半小時,已經抵達大院門口。
淩東恰好撐著傘出門去買東西,遠遠的看見有個人淋著雨往大院的方向走,一瞬間腦海中各種狗血情節往外冒,沒忍住嘟囔了兩句。
“誰這麼瘋啊,這大冬天的淋著雨回來,該不會是被老婆掃地出門了擱這兒演苦情戲呢吧?”
“要不就是追對象追不到,在這兒自虐?”
他越說越覺得好奇,沒忍住又往前走了兩步,距離拉近了,突然感覺那人影有點熟悉。
這身形……
淩東眼睛緩緩瞪大,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甚至還用手使勁揉揉眼睛,又往前湊了兩步。
居然沒看錯,真的是陸衍川。
他今天休假,早上去辦公室送昨晚的文件時,他還聽領導說陸衍川今天上午回來,大概早上就能到火車站。
剛剛他路過陸衍川家門口,原本想進去看看陸衍川狀態,卻發現裡麵沒有人。
原本他還覺得奇怪呢,琢磨陸衍川是不是有什麼事先去處理了。
誰承想一出門就看見陸衍川這副模樣走回來。
看他來的方向……也不像是坐車回來的啊。
他該不會是這麼一路走回來的吧?!
淩東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陸衍川這模樣一看就是受了什麼打擊的。
淩東趕忙舉著傘跑上前,將傘舉高遮在陸衍川頭頂,難以置信的上上下下打量他。
“陸哥,你臉色怎麼白成這個樣子?”
陸衍川眸色沉沉,薄唇緊抿著,隻看了淩東一眼,一言未發。
那氣場與平日的淡漠或冷冽都全然不同。
給人的感覺,像是一個完好堅固,看上去堅不可摧的東西,突然從內部裂開。
裂痕處縫隙再慢慢擴大,整個物件都搖搖欲墜,像是隨時會分崩離析。
脆弱,卻又將自己牢牢的套在一個隻有自己的透明罩子裡,將萬般情緒都壓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