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見沈峰和沈冀還沒回來,沈惜辭覺得有些奇怪,早晨沈峰還說今日回來得早,怎麼到現在都沒看見人影,正想去紫金苑看個究竟,就看萬啟拿個包袱拉著沈惜召往外走。“阿召、萬管家。”沈惜辭叫住他們。
“三姐姐。”沈惜召叫道。
萬啟看來人是沈惜辭,趕緊行禮,“三小姐。”
”你這麼急匆匆的要乾什麼?“沈惜辭問。
“我們去城外給爹爹和大伯父送衣服。”
沈惜辭有些擔憂,難道兩人遇到什麼事了?怎麼好端端的要送衣服,不能回府再換嗎。於是問道,“爹爹他們出什麼事了嗎?”
萬啟回道,“三小姐不必擔心,兩位老爺都好得很,隻是今早參加了東臨台祭典,衣裳弄臟了,這不二小姐婚事將近嘛,覺得不吉利,所以要在外麵換一身乾淨的衣裳再回府,免得衝了喜氣。”
沈惜辭鬆口氣,原來如此。“那我陪你們一起吧,我也閒來無事!”
“好啊,好啊,三姐和我們一起去。”
三人走到後門,沈惜辭見到十幾個家丁正推著幾車東西,被蓋住了,不知道是什麼。“萬管家,這是要做什麼呀?送個衣服要這麼大陣仗嗎?”沈惜辭問。
萬啟回答她“哦,這些東西,等會兒要運出城外。”
“這些是什麼……”沈惜辭指著那一堆被蓋住了的物品。
萬啟解釋道,“都是些肉啊、骨頭啊、蔬菜啊之類的。”見她不解,又解釋道,“老爺說城外的玄甲營明日便要北上了,又恰逢二小姐的婚事,這方才命人傳信回府說要在玄甲營和老戰友敘敘舊,又特意讓我準備了這些東西去犒勞下玄甲營的將士們。”
沈惜辭聽懂了,感慨道“原來是這樣,我方才還說爹爹他們怎麼這麼晚都不回來,竟是去城外和老友敘舊去了。”
萬啟笑了笑,“可不是,小姐,公子,咱們趕緊走吧,一會兒天快黑了。”隨即扶著姐弟倆上了馬車,自己騎了匹馬跟在後邊,朝城外奔去。
等三人到達玄甲營時,守門的士兵見萬啟手上拿的令牌,趕緊放他們進去,又叫了些人幫忙把推車上的東西卸下來,到了主營外便看見沈冀、沈峰二人正圍在外麵的火堆旁和一群人說說笑笑。
“爹爹,大伯父。”姐弟兩人喊道。
兩人回頭一看,見沈惜辭何沈惜召朝這邊走過來,頓時笑容更甚,“窈窈,召兒。”
“老爺,杜將軍。”萬啟恭敬地喊道,然後退至一邊。
“這兩位是便是令愛和令公子吧。”杜將軍指了指站在沈峰身邊的沈惜辭和沈惜召。
沈峰回道“我大哥也有兒子和女兒,你怎麼知道這兩個小不點就是我家的?”
杜將軍哈哈一笑,“沈太尉有兩女,長女已經出嫁,次女不是明日大婚嗎?且我還知道沈太尉的三個兒子都不止這點年紀,自然就是國公爺你的了。”
沈峰拍拍他,“算你聰明。”然後轉向沈惜辭姐弟,“窈窈、召兒,你們來啦,這位便是玄甲營的主將杜威,他和爹爹是摯交,你們叫他杜叔叔便好。”
兩個孩子乖巧地喚道“杜叔叔好。”
杜威爽朗地笑著應道“好好好,真乖,隻是你們叫了我一聲杜叔叔。叔叔眼下也沒準備什麼禮物,等來日杜叔叔從北境回來定給你們補上。”
“謝謝杜叔叔。”
“明日我侄女大婚,我和大哥特意給玄甲營的將士準備了些吃的,今晚給他們加餐。”
杜將軍也不客氣,道了聲謝,便讓人把這些食物拿下去準備洗淨開鍋,杜威很是喜歡沈惜召,就連去巡視也要帶著他,邊逗邊走。
沈峰和沈冀則起身準備去帳內換衣服,沈惜辭卻是眼尖地發現兩人官袍上衣擺下沾了些紅點,仔細看看,果然,兩人的官袍上布滿了血跡,雖說已經乾了,但依稀還有些殘留的印記。沈惜辭心裡咯噔一下,難道他們受傷了,“爹爹、大伯父!”沈惜辭突然跑過去,攔住兩人的路。
沈冀、沈峰被突如其來的一攔嚇一跳,“窈窈,你怎麼了?”沈冀柔聲問她。
沈惜辭抬頭對兩人說道“爹爹,大伯父,你們身上為什麼有血?”
沈冀愣了愣,看向沈峰,兄弟倆相視一望,沈峰摸摸鼻子,尷尬地咳嗽了一聲,說道“沒事,就是不小心沾上的,我們沒受傷。”
沈惜辭卻不依不饒,非要進去看看他們有沒有受傷,這舉動驚呆了兄弟兩人,心想著小丫頭還真是不害臊,雖說自己是長輩,不過好歹也是倆大男人,這一個小姑娘跑進來像話嗎?沈峰覺得回去得讓孫氏好好教教這小丫頭什麼叫男女大防。
沈峰輕喝道“窈窈,彆胡鬨!”
“那你們說為什麼要萬管家給你們送衣服,還說衣服臟了怕進府衝了二姐姐的喜氣,非要送到外麵來換了再回去?”
兩人本來沒打算將事情告訴一個小姑娘,免得她嚇得睡不著覺,可現在見她沒完沒了,隻得妥協,沈冀解釋道,“今日我們去東臨山參加祭典時,陛下選了一批囚犯隨軍北上,打算給他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可是有些囚犯不肯聽從命令,在解開枷鎖後想趁機逃走,便被羽林軍就地斬殺了,血不小心濺在了我們的衣服上,我們想著明日你二姐姐大婚,府上都是喜慶的,不宜見血,所以便讓萬啟送來了衣服,準備換好再回去。”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後麵精彩內容!
沈冀說得很簡略,不過沈惜辭聽明白了大概,這才放下心來。
“也就是說今日東臨山死了很多人?”儘管沈峰和沈冀都沒受傷,不過聽這描述,沈惜辭還是覺得驚駭,“沒想到這好好一場大典竟也是一場血腥的殺人儀式。”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沈峰笑她,“方才我們就是怕嚇著你所以才沒說,你這小丫頭非要究根問底,現在知道害怕了吧?”
沈惜辭吐了吐舌頭,“我就是好奇嘛。”沈惜辭突然想起那個被關在東臨台的自己唯一認識的一個人,之前拜托沈惜澤請人給他們一行人治傷後便沒問過了。不知道他如今是已經死在了東臨山羽林軍的刀劍下,還是好好活著,明日隨軍北上呢?
“行了,既然你知道了就彆胡鬨了,乖乖待在這裡。”沈峰叮囑道。“我們先進去換衣服了。”沈冀和沈峰進了帳,留下沈惜辭站在原地。
她盯著地上的火堆沉思著,不知為何腦海中總是浮現剛才沈冀描述的場景——血流成河、屍橫遍野。沈惜辭深吸一口氣,甩甩腦袋,不願繼續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