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沈惜辭已經可以下床行動自如了,但是尚未痊愈,因此都是在府裡養著。沈惜澤還在革職期間,這也是沈惜辭難得看他白日裡還能悠閒的在府上晃蕩的原因。
沈惜辭喜歡花,因此沈惜澤也不知從哪裡找來些珍貴的蘭花,放在院子中供她欣賞。而且還給她做了一張藤椅,讓她坐在上麵曬太陽。這日,沈惜辭剛剛喝完藥躺在藤椅上休憩,吱呀一聲有人推門走了進來。
“二哥哥今日又帶了什麼來?”沈惜辭沒有睜眼,隻一聽腳步聲便知是沈惜澤來了。
沈惜澤跨過院門迎麵走來,看著藤椅上的小姑娘悠閒自在的模樣,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絲笑意,“日頭大,怎麼不進屋休息?”
“曬曬太陽有助於恢複體力,這才幾天,就好多了。"沈惜辭說完這句話,這才緩緩睜開了雙眸。
沈惜澤走進來,在沈惜辭對麵的石凳上坐下,雙手攤開聳聳肩,“今日可什麼都沒帶。"
"不必了,再送的話我這院子裡都快放不下了。"沈惜辭擺擺手道。“宮裡,皇後姑姑三天兩頭地差人送來很多珍貴的補品和首飾,還有四哥哥、映禾她們也送了好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你也送了我滿院子的花,你這麼一弄,我這院子就更顯得擁擠了。"沈惜辭說著,伸手摸摸身旁的花盆。
“好久之前陛下曾賞過我一塊地,我整日裡忙著公務,也無暇去顧及,近日得閒才想起,想去看看,見你這些日子在府上都快悶壞了,所以特意請了叔父的準,順便帶你出去散散心,你可要去?”沈惜澤一臉認真地望向沈惜辭。
沈惜辭一聽可以出府散心自然是求之不得,當即便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等換好衣服出門時,沈惜澤已經等在外麵了,他換了一身淺藍色的緞麵錦袍,腰間的束帶隨風輕揚,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整個人也變得溫潤沉穩許多。
馬車很寬敞,沈惜澤特意讓人把車簾換成了透氣的薄紗簾,免得裡麵悶熱,而且馬車內的熏香也用了最好的,一路上都清涼舒適。沈惜辭掀開車簾,看著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想起自己如今所處的世界是書中的異界,忽然不自覺地伸手探出窗外,想要觸碰來來往的人群,有種真實卻又虛幻的感覺。馬車駛過春月樓前,她下意識地望向二樓,迎麵對上一襲白色的身影,那人倚欄而立,正透過車窗含笑著凝視著她。
鐘寒舟?沈惜辭腦海裡忽然冒出書中關於他的信息。鐘寒舟,字自照。明麵上是春月樓的老板,暗中卻是南疆最大的殺手組織天晉閣的少閣主,本是奉天晉閣閣主鐘燾的命前往上都刺殺白貞妃,後因查出白貞妃之子穆韋是鐘燾的親骨肉,因此又奉命輔佐穆韋奪位。穆韋奪位失敗後,他帶著穆韋逃回南疆,此後再未踏入過上都。後魏宏遇繼位前想趁機除掉穆氏皇族的男丁,曾派人前往南疆想買下穆韋的命,卻被天晉閣阻止。為了保住穆韋的命,天晉閣才將他不是皇室血脈的身份公諸於世,因此魏宏遇才打消了暗殺穆韋的想法之後就再沒有關於鐘寒舟的描寫,因此他的結局如何,沈惜辭也並不知。
許是察覺到少女的眼神中帶著些陌生又探究的意味,樓上的人笑意漸消,隨即轉過身去,繼續飲酒作樂,不再看她。
沈惜辭這才收回目光,放下車簾,發現車中的人卻是注視她許久。“二哥哥?怎麼了?”
沈惜澤見她一反常態,不僅有些疑惑,不過也並未深究。他端過身邊的茶盞遞給沈惜辭,"嘗嘗這個,這是宮中禦廚新研製的桂花茶。"
"好!"沈惜辭接過杯子,小口小口地抿了一口,有一絲淡淡的桂花香,是自己喜歡的香味,"好喝!"
"好喝就多喝些!"
"嗯!"
也就半柱香的時間,到達城郊後沈惜辭想撩開車窗簾子卻被沈惜澤攔住了,他拿出一條綢巾遮住沈惜辭的雙眼,沈惜辭倒也配合,笑嘻嘻道,“這還有驚喜呢?”
沈惜澤笑笑不說話,隻是抱著她下了車,一步步攙扶著她走,白緹、隨衣、王勤和周邦隻在身後遠遠地跟著,沈惜辭隻覺得有陣陣清香撲鼻而來,帶著泥土的芬芳,很是令人心曠神怡。她忍不住仰著頭深吸一口氣,仿佛要把這天地間的靈氣都納入肺腑之中。
終於在一處亭子停下腳步,沈惜澤替她取下蒙在眼上的綢巾,露出那雙澄澈如水的雙眸,"好漂亮啊!"看著眼前偌大的一片花田。沈惜辭的聲音不禁提高了許多,顯得有些激動。
她觀察著四周,自己正身處一處亭子,亭子包圍在一片一眼望不到頭的花田之中,地上的泥土還有許多裸露在外麵,沒長出多少雜草,花兒也像是剛剛恢複生命力一般,肆意在風中搖曳著。
"喜歡嗎?"沈惜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沈惜辭連連點頭。
"喜歡就好,如今這片地還未全部開墾出來,許多花卉品種也還沒種齊。不過,等明年春天的時候定能看到百花齊放的盛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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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沈惜澤所說的地就是這裡,這裡占地之廣就是再造一座府邸都是夠的,他卻開出來種了一片花,沈惜辭有點詫異地望著他,"難道這些花是二哥哥一早就預備好了送給我的?"
沈惜澤聞言微微頷首,"半個多月前被聖上革職在家閒著,突然想起有這麼一塊地,空著也是空著,想起你說喜歡種花,索性便命人將其開墾出來種些花。原是想撒花籽的,隻是如今正值夏季,生長很慢,索性就直接把這些成株移栽過來……”
白緹平生也未見過這麼大片花田,驚訝之餘隻覺得二公子當真是對妹妹寵愛有加。王勤是個有眼力見兒的,沈惜澤許多話點到為止,他卻覺得自家公子一番苦心可不能白費,當即就在身後解釋起來。“三小姐您半個多月前受傷昏迷不醒,公子每日除了外出為您尋藥之餘,還命人尋遍上都幾乎所有的花卉品種就為了給您建這一片花田,說是等小姐醒來看見這百花齊放定是會高興的。”
沈惜辭心一頓,怪不得自己昏迷期間他每日來竹銘苑時看起來都疲憊不堪,整整瘦了一圈,原來竟做了這麼多事。隻是……這種感覺怎麼有點怪怪的?他對所有的兄弟姐妹都是這般寵溺疼愛麼?想到這裡,沈惜辭忍不住抬頭偷偷瞄了他一眼。
"怎麼了?"察覺到少女的目光,沈惜澤低頭問她。沈惜辭搖搖頭,"沒什麼,隻是覺得二哥哥待我太好了。"
"好麼?這些事情不都是兄長該做的麼?"
該做的嗎?看著沈惜澤一臉理所應當的神情,沈惜辭心裡莫名一陣心慌,腦子裡又想起昏迷的那些日子,作為一縷魂魄旁觀著他每日在竹銘苑對著自己的肉身那些心疼和擔憂的眼神和舉動似乎和沈惜逐,沈惜召那種對妹妹,姐姐的關心有些許不一樣。沈惜辭自詡不是一個胡思亂想,疑心病重的人,但以這些舉動來看讓她不得不懷疑沈惜澤對她這個堂妹是不是真的產生了一種親情之外的情愫?不行,這絕對不行,好歹自己的這具身體和他那是有血緣關係存在的,自己也確實把他當做親哥哥在看待。他…應該還不至於這麼變…態吧?如果真是這樣,那自己得給他這種不正的思想糾正過來才行。
一念及此,她又急忙甩掉這些奇怪的念頭,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不切實際的猜測。
“怎麼病了一場,你似乎變了許多?”沈惜澤的目光在少女臉上轉了幾圈。
沈惜辭心頭咯噔一跳,不動聲色地扯出一抹笑容,"哪有?"
正出著神兒,忽見他抬手,沈惜辭條件反射般躲開,沈惜澤的手落了空。這是沈惜辭第一次拒絕他的他觸碰,沈惜澤愣了愣,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和…失落。
“哇,你們看今天天空很藍,雲很白呢。”沈惜辭很是生硬地扯開了話題,說著還裝模作樣地看了看天空。她不敢直視沈惜澤的眼睛,隻怕一抬頭就會撞進他溫潤的瞳孔中,心裡卻越發覺得緊張起來。
"是麼?"沈惜澤看了一眼天空,天空湛藍得近乎透明,一絲雲都沒有。
“沈三小姐這病了一趟眼神兒卻不太好使了,這麼大一片天,本公主怎麼就一片雲彩都沒看見呢?”
遠處幾個斑斑點點的人影闖入視野中,沈惜辭一看,是那沈惜澤的小迷妹穆晗綺陰陽怪氣的過來了,這人怎麼一見麵就要懟自己呢,大家好好相處不行嗎?沈惜辭暗自吐槽。
她身後的兩個宮婢也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好在還有個聊得來的小姐妹夏映禾也在。
“惜辭。”夏映禾向她招手。
"映禾!"沈惜辭急忙迎上前去,拉住了夏映禾的手。
夏映禾看著她的臉上帶著擔憂的笑容,問她,"你沒事了吧?"
“看沈三小姐這活蹦亂跳的樣子,想來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夏映禾身邊的穆韋調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