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還未亮。
四仰八叉躺在床上鼾聲震天的姬旦,便被丫鬟從美夢當中搖醒過來。
匆匆洗漱一番,哈欠連天的姬旦來到庭院當中,大老遠就瞧見當中杵著一尊身材魁梧至極的“鐵塔”。
姬旦身形修長,按後世度量單位計算,足有一米八的個頭,可走到這鐵塔跟前,竟然隻到其胸口位置。
鐵塔雙手抱胸,一雙銅鈴大小的眼睛,再配上那不斷噴出白氣的朝天獅子鼻,仿佛是有四顆神色冷淡的眼睛,正在居高臨下審視著姬旦。
震懾於“鐵塔”無形當中帶來的驚人壓力,丫鬟朝其施了一禮算是問候。
隨即拉過姬旦手臂小聲道“此人就是老祖宗為您親自指派的南宮適大將軍,往後將由他一手指點公子校場習武。”
“好你一個南宮適,上來就給我堂堂姬家四公子一個下馬威!”姬旦心中嘀咕一聲“咱好歹都算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怕你一個大活人這樣直勾勾的瞅著我!”
姬旦甩開丫鬟攙扶自己的手掌,向後撤出幾步,視線幾與南宮適持平,亦是有樣學樣,雙手抱拳開始大眼瞪小眼。
“反正這是我家,你愛跟我玩深沉,那咱倆就這樣乾耗著!”
初夏時節黎明時分,天際泛起一抹魚肚白,庭院之中涼風陣陣。
身體本就虛弱,再加草草起身,隻穿了一件單薄便服的姬旦,被這涼風一刮便止不住的開始咳嗽。
不遠處假山後邊。
一夜未能睡踏實的太姒早早起身,結果卻發現老祖宗太任在這正廳當中等候已久。
於是心照不宣的娘倆,便來到姬旦寢宮的庭院當中,暗中躲藏起來觀察兩人動向。
雖說自己一介婦道人家,自然管不到這前院之中,商議的什麼疏通漕運屯兵積糧的家國大事。
可這旦兒是從我身上掉下去的一塊肉,你南宮適不心疼,還有我這個當娘的人去心疼。
再見自己兒子被這寒風一刮,頓時麵色猩紅咳嗽連連,太姒這心中便越發揪緊幾分。
本來娘都已經想好了,等你傷勢恢複,這封地之事也就差不多有了眉目。
到時候娘再給你找幾個知冷暖會疼人的小媳婦兒,生上幾個白白胖胖的大小子。
咱們一家幾口四世同堂,享受這天倫之樂這不好嗎?
可誰知道你偏偏吃了秤砣鐵了心要去習武!
想到這裡,太姒便在這假山之後再也藏不住片刻功夫,看向身邊太任“老祖宗,再這樣下去,旦兒的身體可吃不消啊!”
而一旁老祖宗太任卻仍是波瀾不驚,隻不過握住她手掌的一瞬間,能明顯感覺到老人亦是心中繃緊了弦,
老祖宗顫抖著手指拍了拍太姒的手背“不急,再等等看!”
見公子咳嗽不斷,丫鬟心知不妙,趕緊從偏房火爐之上箅出早就熬煮好的藥湯,端到姬旦麵前。
咚咚咚,姬旦皺著眉頭喝下藥湯,頓覺一股暖流自胃部向五臟六腑四肢百脈蔓延而去,自小腹位置暖洋洋一片,仿佛置身於被窩當中,格外舒坦安逸。
可一想起自己眼前,還有位絲毫不給自己麵子的鐵塔南宮適,姬旦輕咳幾聲,將海碗遞給身邊丫鬟,順勢斂沒笑容,繼續原地開始硬杵。
隻見這南宮適皮膚漆黑如炭,豹頭環眼燕頷虎須,從眉梢起至腮邊一道猙獰傷疤平添幾分凶惡殘忍,而那遠遠高出常人的身高再加這寬大便服也隱藏不住的健碩肌肉,又增幾分壓迫沉重。
不愧是一位久經沙場的百戰老將!
在姬旦打量南宮適的同時,後者同樣也在審視他姬旦!
關於眼前這位臉色蒼白細皮嫩肉,隻是稍許受些風寒,就要將那肺葉都要咳出來的四公子姬旦,自己了解不多。
若不是昨晚,老祖宗太任親手起草一封書信,指名道姓要讓自己來指導她老人家這個孫子習武,南宮適都快要忘記這世上還有樣一號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