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心事重重的南宮適返回大營,脫了上身衣衫趴在行軍床上,感受著大喇叭副官恰到好處的按摩推拿,心滿意足的長籲一聲“就這樣,哎,舒服!”
挪動身體換了個更加愜意的位置,深沉的眼神逐漸變得柔和起來,閒暇之餘回想起當年時光。
自姬家先祖受子履大帝分封西岐以來,曆代姬家先祖或如蟄伏深淵之潛蛟韜光養晦,或如高崗厲哮之猛虎展露鋒芒。
終將西岐不過區區一隅之地,拓土開疆雄踞大商以西,周邊小國俯首稱臣年年納貢,如天河繁星般依附於皓月當空的西秦雍州。
起初毗鄰西岐的外族番邦,哪怕國力強盛血戰不退的邗國,或是夾縫求生騎牆觀望的郫國,都已成過眼雲煙消散於曆史長河當中。
而細數自大商開國以來姬家列祖列宗,如身負淩雲之誌者姬亶、如勵精圖治壯誌未酬者姬曆,此父子二人細細算來,皆可入得前五。
若不是那上任西伯侯姬曆命途多舛,身入朝歌卻魂歸西岐,怕是這前三之位都大可一爭。
趴在床褥之上,隨大喇叭副官按摩手勁加重,南宮適而發出一聲沉悶的鼻音。
至於現任西伯侯姬昌,想來想去卻隻能用八個字來形容此人。
巋然不動,深不可測!
再往下,隻論嫡係,不管庶出。
長子邑州侯姬考。
次子武州侯姬發。
三子姬鮮。
還有個雞賊不已的姬旦。
一想起這小子,南宮適臉上不由得流露出些許笑意。
那些平日裡能震懾於姬曆威嚴,而不敢有太大動作的叔伯之輩。
在等到前者身死之後,麵對太任與姬昌這樣一對無依無靠的孤兒寡母時,紛紛露出獠牙,就差直接撕破麵皮武力奪權。
而在這其中推波助瀾者,甚至還能看到來自朝歌的身影。
然而就在這萬分危急之時,太任先示敵以弱,後卻主動出擊。
一場血色晚宴,差點殺光了姬昌的叔伯子侄。
也就在那一晚,渾身浴血的老祖宗太任,牽著尚且年幼惶恐不安的姬昌,無視眼前血流成河的鮮紅,踏過人頭堆積如山的慘狀,一步步將自己兒子送到了西伯侯的位置上邊。
深明大義的老祖宗,現在看起來慈祥平和,無論嫡係或者庶出均是一碗水端的格外平衡。
但誰人曾料想到,她會如此寵溺一位排行老四,平日裡名不見經傳的姬旦?
而且,聽到風聲說,太任與太姒這娘倆,已經開始著手為姬旦準備封地。
南宮適心中頗為期待,究竟會賞給姬旦哪塊封地?
可一想到自己現在還酸疼使不上力氣的老腰,南宮適這氣便不打一處來!
這個混小子!
一扭頭看向身後正兢兢業業按摩推拿的大喇叭副官,忍不住抱怨道“我就知不道,你當時臉紅什麼!”
此言一出,大喇叭副官向後推出幾步,支支吾吾幾聲,可就是說不出個具體原因,那張黢黑的麵容,刷的一下又通紅一片。
看著副官那張黑中透紅,紅中還流露出些許羞澀之意的麵皮。
南宮適氣到說話都開始結結巴巴“你,你,你直接氣死我算了!”
突然心中一動,想起今日早間姬旦練功之時,眉心當中那一深一淺流光溢彩的棗紅色。
頓覺煩躁如麻,再無半點興致追究副官臉紅一事。
起身批了件外套,在大帳當中來回轉個不停,最終下定決心對身邊不明就裡的副官說道“去,拿筆和墨來!”
待一切準備就緒。
南宮適口述今日種種見聞,由副官代筆悉數謄寫於絹帛之上。
蓋好私人印章,再著火漆封口,交付於專人傳遞至西伯侯府邸當中。
恢複鎮定的副官摸了摸自己那鬱鬱蔥蔥,有些紮手的下巴“大將軍,這門呼吸功法,軍中絕大多數兄弟都已爛熟於心,其中更是有不少人,包括你我都按照口訣所說進行修煉。”
副官兩手一攤“怎麼我們沒有出現,像四公子這般神奇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