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媧皇宮清風福地。
不同於在郭興手中之時,晝夜往替騰雲駕霧飄渺仙境之感。
此時的清風福地,舉目望去但見這好似沒有邊際的天地白茫茫一片。
受香火浸染開竅化形的童男童女遠遠跟在玄龜身後若有所思。
而玄龜跟在媧皇身後。
走在最前方的媧皇,眼神空洞飄渺,不知其心思飄到何處,一如這了無生機空曠陰鬱的福地。
迎麵而來的光線照在身上,在這蒼白的大地之上勾勒出細長的黑影。
一行四人各有所思漫無目的的向前行走而去,誰也沒有開口打破這片天地的單調、孤獨與壓抑。
良久之後,走在最前方的媧皇突然停住腳步。
“雖你我主仆二人雖同處媧皇宮中。”最後還是媧皇率先打破沉默,背對身後玄龜“卻已有很多時日未曾相見。”
刹那間,清風福地鬥轉星移改換新顏。
原本白茫茫一片的天空陰雲鬱結,自那厚重的雲層之中傳出一聲嘹亮的春雷。
雄雞一聲天下白,春雷作響萬物生。
不斷湧動翻滾的烏雲,灑下細密如發絲般的雨幕,行至半空被這如同剪刀般的春風截斷,化作一滴滴潤物無聲的春雨,悄悄潛入泥土當中。
“回娘娘的話,上一次我們在伏羲廟見麵,是三百七十六年九個月零十二天前。”
媧皇五指微曲,靈炁流轉間化作一柄雨傘,傘骨碧綠如美玉,傘麵張開猶如仙家包羅萬象之華蓋。
“已經過去了這麼久?”媧皇轉過身來看向化作人形,乃是一身形佝僂步履蹣跚,耋耄老人相的玄龜“而你,也老成了這副模樣?”
“老奴本就生得老氣,即便再老上一些也無傷大雅。”玄龜伸手接住一滴晶瑩剔透的雨珠,在掌心當中來回滾動,泛起陣陣冰涼之意,手掌略微向下一傾,雨珠登時順著粗糙的指縫滑落,掉在地上潤濕一大片泥土“倒是娘娘您聖顏永駐,一如三百多年以前。”
媧皇神色一黯向前行出幾步,距離玄龜還有三步之時又停住腳步“宮中發生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玄龜沉默不語。
“所以你也知道了,眼下戰亂將起,九州已成是非之地。”媧皇又往前行出一步,視線掠過玄龜看向不遠處的童男童女“所以我想帶你們去大羅天外天避亂,免得沾染因果墮了殺劫。”
玄龜轉過身看向那對兒青梅竹馬好似天造地設般,未來命運注定會彼此交織糾纏的童男童女“那兩個小家夥以後的路還很長,娘娘您就帶他們離開吧,免得日後落得一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媧皇聞言,在往前行出一步,距離玄龜僅有一步之遙的距離。
在這茫茫春雨之下,在這獵獵春風當中。
“那你呢。”看著已經被雨水澆透身體,卻依舊不施法辟水的玄龜,說著又指了指傘下乾燥的地麵“不來避避雨嗎?”
“我這一把老骨頭了,避不避雨也無關緊要了。”
烏雲逐漸退散,春雨也在不知不覺間收斂聲勢。
金燦燦的陽光自雲層當中探出,普照大地萬物回春。
厚重堅硬的冰河自溫暖的陽光之下解凍冰層!
沉寂經年的種子自黑暗的泥土當中破殼而出!
堅韌不拔的野花自陡峭的懸崖之上綻放花蕾!
媧皇再往前行出一步,直接來到玄龜身邊,手中雨傘遮擋住刺眼亮白的光線“以身補天魂兮歸來,以功德證道成就聖人之位,看似無所不能,實則處處掣肘。”
天真爛漫的鳥兒在枝頭縱情高歌。
漫山遍野的花朵在春日綻放盛開。
天地之間一片生機勃勃。
“強如超古無上祖神盤古,身居開天辟地無法思量之偉力。”
“承繼了他最為精純血脈的太古禁忌魔神,卻隻能有造物神通。”
“到了上古時期,被稱之為神隻的我們,體內的魔神血脈已經稀釋到幾近於無,神通已是遠不如前者,更不敢與祖神盤古相提並論,隻有造人之法。”
“而洪荒時期到如今,開辟闡、截兩教的聖人,卻隻有開化明義,區區渡人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