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在家中大鬨一場,最後被逼到沒有辦法的楊任,隻能帶著自己的寶貝兒子楊誌淵,深夜秘訪求助於王叔子乾。
書房當中,王叔子乾見楊誌淵竟這般不識抬舉,仿佛自己才是這偌大的府邸主人,直接大大咧咧坐在這桌案上邊俯視起自己。
那副盛氣淩人的樣子,好像是自己有求於他楊誌淵,而不得在這裡低眉順眼百般奉承。
“既然如此,哼!”王叔子乾心中冷笑一聲,原本臉上那慈眉善目平易近人的笑容逐漸消失,轉而變成一副公事公辦不近人情的刻板模樣“隻怕是你們父子二人今夜前來所求之事,老夫我有心無力萬難成全啊!”
此言一出,那畢恭畢敬站在旁邊,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下的楊任,立馬快步走上前來,嗬斥一聲“這個畜牲被我平日裡嬌慣壞了!”
說著兩隻手抓住楊誌淵的一條胳膊,將屁股上邊好似沾了漿糊,黏在這桌案上邊一動不動的寶貝兒子給揪了下來“王叔莫要妄自菲薄,就以您老的本事手腕,試問這朝歌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將終於肯挪位置的寶貝兒子拉到自己身邊,隨他一起站好,楊任瞧著那麵色發冷的王叔子乾訕笑不止“要是您都說辦不到,那這事就算是神仙下凡,他也隻能乾瞪眼不是!”
“欸,我就是一個行將就木的糟老頭子。”王叔子乾抬手止住楊任這千篇一律毫無新意的彩虹屁“沒有你嘴裡邊,那麼大的本事!”
啟帝創建夏朝之後,從媧皇宮中遴選出一批,意在能夠輔佐君王,監察江山社稷的大小巫祝入朝為官。
千年時間彈指而過,隨著夏商兩朝君主不斷放權,這批原本人微言輕的巫祝不斷抱團,逐漸演變成現在位高權重清貴非常的太史監,也成為了一顆隻屬於曆代王上的眼睛!
“但是,當今王上已經明顯不再相信你們這顆眼睛!”王叔子乾話題一轉“所以,當今王上才會借商容之手,拿申公豹這把刀,不惜冒著傷筋動骨的風險,也想著再另換一顆!”
儘管屋內空氣燥熱異常,可楊誌淵卻是如墜冰窖。
太史監官階分為三檔。
第一檔便是那與上大夫平級的太史監監正一職!
第二檔便是與那中大夫平級,有且僅有兩位的太史監主簿!
至於這第三檔便是與那下大夫平級,分彆是那掌燈丞、掣壺丞、刻漏使、司晨使的四位官職。
楊誌淵雖不學無術,在這太史監更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可仗著有自己老爹的庇護,也是穩穩坐定那堂堂的司晨使。
隻等積攢些閱曆功勞,便向主簿升職,到最後子承父業。
可誰知突然冒出個申公豹,一躍成為太史監掌燈丞,直接打亂了這按部就班的這盤棋!
再聽聽這王叔子乾頭頭是道的分析,這申公豹哪裡是當今王上賣給首相商容的一個麵子?
這簡直就是一把要對自己父親下手的快刀!
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若是老爹下野,自己彆說是心心念念的監正,就是這司晨使的位置,能不能坐穩,那都兩說!
想到這裡,終於意識到自己處境已是危險萬分的楊誌淵,再無先前半點傲氣,那滾圓的腰身彎得比他老爹還要再低幾分,當即顫聲問道“爹,這怎麼辦,還是把東西快交給王叔子乾,求求他老人家啊!”
楊任低垂的腦袋忍不住翻起一個大大的白眼,雖己方正處劣勢,可談判交涉還未開始,便提前暴露自己的底牌,簡直連廢物都比不上!
可事到如今,即便自己有一萬個不情願,一萬個舍不得,也隻能將此物交出。
看著楊任雙手捧過來一方巴掌大小的黑色木匣,正作壁上觀的子乾,那雙凹陷乾枯的眼窩當中,迸發出一道尖銳的亮光,盤算起種種可能性。
渾濁的眼睛轉來轉去,好似一隻像深藏不露的狐狸,眼神當中充滿了好奇、興奮、疑惑,更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惶恐不安!
可這道亮光轉瞬即逝,快到連楊任父子都還沒有來得及察覺,便消失殆儘。
“拿回去吧!”哪知王叔子乾一擺手,將楊任手中木匣推回“此事,事關重大,非以我之能所能勝任!”
見這木匣竟被直接退回,已經將王叔子乾當作自己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楊誌淵,直接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向前膝行幾步,抱住前者小腿死不撒手,痛哭流涕肝腸寸斷“王叔,您可得幫幫我啊,您不幫我,那我可怎麼辦呢呀!”
而楊任看著眼前這頭貪得無厭,此刻終於展露真實麵目的老狐狸,勉強壓製住心頭的厭惡,和一巴掌想要扇死這個比廢物還要廢物,隻會拖自己後腿的兒子,試探性的問道“不知還有什麼值得我效勞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