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中一口靈炁徹底乾涸,就連在那拒神弩箭之下救得自己性命的龜甲都無法再次催動。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位壯心未死卻奈何步入暮年無力回天的雄獅。
而腳下那群準備隨時從雄獅身上咬下一塊血肉的豺狼,卻躍躍欲試。
雄獅抬起那高傲的頭顱,威嚴的視線直接掠過眾人,仍舊驚得,這群圖謀不軌的豺狼後退不斷。
先是在楊任得追殺下,被那姬鮮差點活活拖累而死。
之後,又僥幸在那退神炮下勉強逃脫生天。
還不等他舔舐好自己的傷口,又被這崇侯應彪追捕整整三個月的時間,其逃跑路線足以縱穿整座北恒幽州!
現在,孤身一人,又要直麵這上千人馬。
遙遙望向西邊,那是家的方向。
還有三四百裡的路程就到了西秦雍州的地盤,若是能再給他幾天時間,說不定······
突然,姬旦視線為之一滯。
就在那荒原與天空接壤的一線之間,有人躍馬揚鞭飛馳而來!
在那烏雲之下雷霆當中,駿馬肆意飛馳而來,儘情展現它那流暢的肌肉線條,高高抬起的馬蹄,飛踏腳下溪流而過,濺起陣陣水霧。
而在他手中正擎著一杆黑色大旗,旗麵之上不是那貪得無厭許進不許出的饕餮,而是那浴火重生涅盤飛天的鳳凰!
隨著視線不斷推進,放眼望去,大雨滂沱電閃雷鳴的荒原之上,整整上千騎兵浩浩蕩蕩風馳電掣,碩大的馬蹄肆意踩踏在這大地之上,如是一道經久不散的悶雷自天際炸響,而後不斷向眾人平推而來!
而隨著騎兵的不斷推進,排頭左右兩位急先鋒,赫然就是大喇叭副官與那許久不見的將軍武吉!
定睛看去,居中之人身形高大膚色黝黑,如是鐵塔一般的身材,竟壓得那胯下戰馬都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不是那聲名在外如雷貫耳得大將軍南宮適,還會是誰!
姬旦心中那高懸整整三個月得大石頭終於能夠落地,可還未等那塊巨石能夠穩穩當當落下,突覺一根麻繩已然勒住自己咽喉!
心中隻有一個目標的熊皮子,將兩側繩頭收緊順著姬旦的肩胛骨反纏到兩側肋骨,兩處繩頭一交,又重新拉回後背,憑借著本能反應,打上了一個越掙紮隻會越勒越緊的野豬扣。
姬旦看見了西秦雍州的援軍,站在大營後方高台之上的崇侯應彪又何嘗沒有看到?
雖說此地位於北恒幽州邊陲之地,可沿途那幾個大大小小的諸侯,難道全是一群酒囊飯袋,就放任這整整八百騎兵穿過轄境?
而自己,居然事先沒有收到任何一道稟告!
他們還把我這未來的北伯侯崇侯應彪放在眼裡了嗎?
可現在顧不得對那些酒囊飯袋發火。
現在的要緊之事,是先要處理這個姬旦!
正巧,熊皮子已經捆住了這小子。
崇侯應彪見狀獰笑不止,直接開出了,喪心病狂的懸賞!
凡近姬旦身前一丈之內者,封百戶長!
凡持兵器砍傷姬旦者,封千戶長!
凡誅殺姬旦者,賞金銀絲綢姬妾美眷無數,封萬戶侯!
試問,這些將腦袋彆在褲腰帶上掙錢的士兵,誰不曾幻想過加官進爵衣錦還鄉?
置上幾畝良田,娶個知冷暖能過日子的婆娘,再生上一窩白白胖胖的大小子?
若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今生又複何求?
而崇侯應彪則是準確抓住了這群生活在社會最底層,每日都艱難求生的勞苦大眾,心中最最期望,最渴求,同時也是最遙不可及的痛處!
那就像是一場自由美好而又格外虛幻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