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饑腸轆轆之人,在麵對這滿桌卻不能動筷,這無疑是一種巨大的折磨。
強忍著饑餓感,吞下一大口口水慰藉自己五臟廟的姬旦,迫不及待道“還愣著乾嘛,趕緊動筷啊!”
此言一出,眾人哄堂大笑,饒是那位於主座修養極佳的長兄姬考也是麵帶笑意,之後更是親自動手,切下一整條黃羊前腿分姬旦。
羊奔跑開來,以兩條健碩的後腿為發力點,將力量傳遍全身,所以多肌肉筋膜,肉質較硬有嚼勁。
兩條前腿負責維穩,運動量較後腿稍少,故肉質軟嫩,肥肉較少瘦肉居多。
且北恒幽州於極北大荒土質鹽堿化較重,黃羊一路遷徙而來,所吃均為沙蒿、甘草等耐堿性植物,故肉質本身不腥不膻,實乃一絕。
此刻,在隨從的引領下在餐桌前坐定,接過長兄姬考分過來的羊腿,顧不得什麼斯文體麵,抱在懷裡,甩開腮幫子直接開吃。
而在座眾人皆是那豪氣乾雲的武將,自然也沒有那麼多的講究與規矩。
再加,有了四公子姬旦的豪爽開局,這本本就熱切的晚宴,在姬旦無意間的催化中,氣氛直接被烘托到了!
男人們大口吃肉,豈能不大碗喝酒?
半邊羊腿進肚,姬旦這邊稍稍安撫下聒噪的五臟廟,穩了穩心神,那邊幾名眼生的將領已然聯袂前來敬酒。
四公子曾代表整個西秦雍州出使上天玄州,後又能在各方勢力之下功成身退,之後藝高人膽大,竟是輾轉借道縱穿大半個北恒幽州。
在崇侯應彪數月圍追堵截之下仍能全然身退,今日此次宴會不光隻是一頓普普通通的晚宴,更是一場接風宴,或者說是慶功宴!
不光與他們的頂頭上司大將南宮適,有著師徒情誼這層身份,更是從其毫不扭捏作態的行事風格當中能夠看出,四公子定是一位性情中人!
幾位將軍端著滿滿一大碗馬奶酒聯袂而來。
而幾個月的風餐露宿,嘴裡都快淡到沒味的姬旦更是來者不拒。
放下手中有點噎人的黃羊腿,起身離座的姬旦迎著幾位將領,手中幾隻搖搖晃晃的大碗碰到一起,隨即仰起脖子猛灌一氣。
幾位將領互視一眼,熱血男兒子也不甘落入下風,皆是一飲而儘。
馬奶酒顧名思義乃是湧新鮮馬奶發酵製作而來,不用於九州之上普遍用糧食製曲釀造的糧食酒,口感奶香純正酸甜爽口。
乃是極北大荒那些遊牧民族的特色酒水,通過以物易物的方式進入到了北恒幽州,因不宜貯存,隻在小範圍內流通。
一碗酒水下肚,眾人皆覺仍不儘興,又招來隨從繼續倒酒。
第二碗酒水下肚,眾人之間的距離感再次被拉近幾分。
期間提起那崇侯應彪,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原來就在昨天,那崇侯應彪見姬旦在昏厥之前為他開出一條生路,自是也借坡下驢想要就此作罷。
就在崇侯應彪準備收攏殘餘部隊準備撤兵之時,大將南宮適卻冷哼一聲“這麼輕而易舉,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本就忐忑不已的崇侯應彪聽聞此話,那根剛剛鬆懈下來的心神瞬間緊繃。
隻剩下不到五百人,其中絕大部分還是一些病殘步兵的他,又怎可能與蓄勢待發的整整上千騎兵抗衡?
一瞬間,心中已然閃現過諸多想法的他,直接做出最壞的打算。
那就是讓這幾百人斷後,為自己的逃跑爭取時間。
可奈何,人的名樹的影,這南宮適在戰場之上最是殺伐果斷冷血無情,自己現在一個落敗的北伯侯之子,可能在前者眼裡還不如腳下的一根草芥值錢。
他想賭,可是在南宮適麵前又不敢賭。
似是看出了崇侯應彪的驚恐,南宮適懶得和這隻驚弓之鳥兜圈子“我家四公子那是宅心仁厚,自是不願與你等鼠輩計較。”索性直接攤牌道“可是你也不能讓我們這上千兄弟白跑一趟吧?”
聞言,崇侯應彪心中大定。
原來他那南宮適也不好在眾人麵前駁了姬旦的麵子。
好,隻要能讓我不死,怎麼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