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一個人,居然能在這大夏天得風寒?
崇侯虎心中嗤笑一聲。
這老匹夫蘇護在情急之下編造出來的這個拙劣謊言,其搞笑與荒唐程度,就好比是有人對自己說,侯爺啊,您這個體型也太瘦弱了,得多用些天材地寶進補一樣。
此時,正值仲夏時節,烈日炎炎。
燥熱的天氣,對於滿身肥膘如一肉山般的崇侯虎而言,自是極不友善。
哪怕是到了這傍晚時分,偶有涼風穿堂而過,再加兩側侍女正為自己扇風納涼,可卻依舊難以消除這沉悶暑氣帶來的煩躁與不耐。
隻見那細密的汗珠順著鬢角兩側淌下,彙聚到肥膩圓潤的下巴,繼而消失進脖頸的數層肥肉堆疊的縫隙當中,最後又從縫隙當中流到胸口上邊,實在受不了衣服粘連在皮肉上邊,那股汗津津的黏膩感的崇侯虎,忍不住掀起胸口薄衫衣襟扇起風來。
在這股燥熱暑氣的摧殘下,人本來就容易生出邪火,再加上聽到這個蹩腳的借口推脫,讓近在眼前的佳人變成了遠在天邊。
二者相互融合之下,產生了一股奇妙的化學反應,讓崇侯虎心中的不滿更甚邪火更猛。
坐在主位上的他,視線掃過堂下的幾位陪襯的蘇府家臣,然後是為自己出謀劃策殫精竭慮的兩位賢弟。
最後,將視線放到了這個極不上道的蘇護身上。
其陰沉視線當中,夾雜著難以言明的情緒,讓坐在主陪位置強撐笑容的蘇護為之一怔。
自知失言的蘇護恨不得給自己兩個耳光,可話已經說了出來,想收回女兒風寒的借口已為時太晚,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將這個謊言繼續圓下去。
“多謝侯爺關心。”蘇護端起酒杯解釋道“妲己那孩子從小身體就弱,這一時半會兒怕是……”
至於蘇護剩下那些亂七八糟的廢話,崇侯虎已經全無興致再聽。
行行行,我今天總算是知道了。
你蘇護就根本沒把我這個堂堂的北伯侯,你的頂頭上司,放眼裡是吧?
你想怎麼應付就怎麼應付,想怎麼推脫就怎麼推脫是吧?
哦哦哦,我今天總算是明白了。
我當這個北伯侯,你打一開始就不服氣是吧?你覺得我就是一個酒囊飯袋是吧?
那你說,普天之下除我之外,誰還有這個資格,能夠繼任北伯侯?
這本不過就是崇侯虎心中的一句氣話罷了,可好死不死在這個時候,就偏偏想起了這樣一個,可以威脅到他地位統治的人選。
自己父親侯崇侯英雄一生妻妾成群子女無數,可嫡係卻隻有二人,一個就是現在崇侯虎,另一個則是他的弟弟崇侯豹。
相較於從小作威作福隻知享受,就差一句惡貫滿盈來形容的自己,這個弟弟那可是天資聰慧心思細膩,而父親也是有意無意,要將崇侯豹培養成自己的接班人。
若不是在其十四歲那年偶遇一位仙師,自此音信全無,這北伯侯的位子,還真不一定能輪到他崇侯虎。
況且,崇侯豹與蘇護年齡相仿屬同輩,年幼之時私交甚篤。
崇侯虎轉念一想,自己弟弟已經幾十年杳無音信,整個家族也隻當後者早已去世。
若自己想要拿這種捕風捉影的事情,當借口去懲戒蘇護,也未免有些站不住腳跟。
可俗話說得好,一旦懷疑,罪名便已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