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居正廳主位的陳觀樓視線在自己兒子陳誌旻的身上稍作停留,隨即看向另一側一張突兀空缺出來的長椅。
那是留給自己另一個兒子陳誌誠的座位。
“在商言商,不要講那麼多無關緊要的廢話!”最後將視線放在幾位賬房先生身上的陳觀樓點點頭“交接儀式開始,現在盤賬!”
隨著一陣陣魚鱗賬賬頁被翻開的嘩嘩聲,和顏色迥異材質不同的算籌不斷堆疊撞擊的清脆聲,先前被壓製下來的人心又開始浮動。
不少人心中冒出一句話來你這種事還乾的少了,現在讓我們不要提?
陳觀樓將眾人神色一一收進眼中,心底暗歎口氣,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逐漸空洞,心思不知飄向何方。
自己當初是個一窮二白的泥腿子,有的也隻有這麼一條賤命。
我光腳的還怕你穿鞋的?
那個時候賭上一條命,敢拚敢闖。
可事情是從什麼時候變的呢?
當年擰成一股繩,力往一處使,能夠肝膽相照的親朋好友去了哪裡?
當年那個能豁出命,隻為多進一些貨,多掙幾個錢的少年又是什麼時候消失不見的呢?
不知道。
陳觀樓對此已經全無印象。
現在有的隻是一群趴在這個家族當中,瘋狂吸血為自己牟取私利的寄生蟲。
現在有的隻是一位暗疾遍生癆病入體,畏懼死亡以至於夜不能寐的膽小鬼。
之所以設立這個交接儀式,正是自感時日無多的陳觀樓,在為這個家族遴選下一任家主。
陳觀樓妻妾無數子女成群,可真正能夠瞧的上眼的,也就隻有陳誌旻與陳誌誠二人而已。
陳誌旻性格不驕不躁,深謀遠慮又有容人之量,按理來說正是這個家主之位最理想的候選人,可偏偏乃是自己早年和一小妾所生,出身旁係恐難服眾。
先前一番辯論,被嫡係眾人處處壓製,若陳誌旻繼位怕是要被這些人處處掣肘限製,隻怕最後會被直接架空。
陳家的這艘大船要想在未來開的穩,走的遠,就萬萬不能內訌。
而陳誌誠雖說飛揚跋扈,可身上卻有一股狠勁,頗有自己當年打拚之時的模樣。
一個恐難服眾的旁係,一個矮子裡邊挑將軍的嫡係。
家主之位到底交給誰?
於是乎,萬般無奈的陳觀樓開創了為期六年共計三局的實驗或者說賭局。
以臨江閣的經營權為實驗對象,交由兄弟二人各自經營一年,期間相互監督避免假賬,一年一交割,兩年為一場,規定在這一年間,誰在經營期間賺得的淨利潤高,誰就獲勝。
頭兩年第一局,陳誌誠勝。
中間兩年第二局,陳誌旻勝。
而今年是最後一局的下半場,核算好第五年陳誌旻在經營期間的淨利潤,然後改由陳誌誠接手。
盤賬工作如火如荼,門外走進一位下人,附在陳觀樓耳邊低語幾聲,將後者的思緒拉回現實。
聽到下人所說之話後的陳觀樓神色平靜,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已然知曉,隨後閉上眼睛假寐養神,可實際卻是五臟六腑氣血翻湧。
這個畜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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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在酒館當中受了氣的陳誌誠,站在一處低矮的房門前問向身邊眾人“確定是這家?”
在得到肯定答複之後的陳誌誠一努嘴,這群又重新活泛過來的家丁惡仆,像是一條條瘋狗般爭先恐後撲上前去,撞開房門衝進屋內。
二話不說將之前在酒館當中喝醉酒,隻不過發了幾句牢騷,後在友人的攙扶下已經回到家,此刻早已睡下的那名酒客從床上拖了下來。
先是一盆冷水當頭澆下,隨後便是左右開工大耳刮子一頓猛扇。
“我跟你們拚了!”牙齒都被打掉幾顆的酒客在劇烈的刺激當中醒來,剛要反抗。卻又被一腳踹在小腹,整個人直接趴在地上,半天喘不過氣來。
滿臉獰笑的陳誌誠走進屋內,看著趴在地上已經被折磨到不成人樣的酒客,一把抓住那濕漉漉的頭發,將人從地上揪了起來大聲咆哮道“就是你,在酒館裡邊滿嘴噴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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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虎看了眼那金碧輝煌的陳閥府邸,忍不住收回視線的他,用看傻子一樣看眼神看著姬旦“那是山?”
“對,那是一座山!”姬旦神色平靜的回複到“一座壓在元州人民頭上的山!”
縱使小虎再怎麼機靈,也不可能理解姬旦話語間的真意。
我之前也翻越過很多座山。
但這座和之前那些都不一樣。
而現在,我改主意了。
我要掀翻這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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