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健,那顆曾經的頑石,如今又變成了林蒙的忠實小尾巴。
這一切,皆因林景隆的旨意,那五千兩沉甸甸的黃金如同一道閃電,短暫地照亮了父親黯淡的天空,卻又轉瞬即逝,讓老父重新沉入了憂鬱的深淵。
一位威武的武將,竟在瞬間被愁緒纏身,仰望皎潔的月光,一聲長歎,目光迷離地投向池塘中那蕩漾的秋水,詩意湧動,情不自禁地吟起了詩篇。
千絲萬縷的憂愁交織成網,林景隆的眉頭再次緊鎖,那份鬱鬱不得誌的情緒再次湧上心頭。
為何要讓鄧健形影不離地跟隨林蒙?原來,林景隆決心守護他最後的一筆財富,那是他實現宏偉藍圖的關鍵,絕不能讓林蒙的輕率之舉將它揮霍一空。
於是,林蒙身著華麗的麒麟衣,踏上了早朝之路,鄧健則跟在他身後,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林蒙吩咐府中給他備了馬車,自己卻健步如飛,鄧健則氣喘籲籲地小跑著,生怕落後。
詹事府前,朱厚照正翹首以待,一見林蒙到來,他喜不自勝,迫不及待地邀請道“來,先來一局棋,我思來想去了一夜,就等你來,定要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待鄧健氣喘籲籲地趕到,朱厚照卻皺起了眉頭,冷冷地打量著他“這位是?”
林蒙解釋道“這是家中的仆從。”
朱厚照恍然大悟,原來,這仆從就像他身邊的宦官一樣。
鄧健顯然從未見過如此陣仗,見到太子後,腿腳發軟,不自覺地行禮道“小的見過太子殿下,殿下英姿颯爽,真是威風凜凜。”
朱厚照奇道“這話說得,怎麼這麼耳熟?”
林蒙尷尬地笑了“這小子話多,搶了我的台詞。”
他一邊笑著,一邊轉向朱厚照“殿下,時間不早了,楊侍讀還在左春坊等著殿下去讀書呢。”
朱厚照不滿地撅起嘴“不去,讓劉伴伴去跟楊侍講說,就說本宮今天身體不適。”
說完,也不等林蒙反應,他拉著林蒙便往寢殿走,擺好棋局,咬牙切齒地說“今天,我要讓你輸得體無完膚。”
林蒙無奈地聳肩,這朱厚照似乎對輸贏特彆執著。
棋局開始,朱厚照全神貫注,一旦投入,便如癡如醉。他時而緊鎖眉頭,時而低聲自語,時而開懷大笑,時而愁眉不展。
林蒙隨意應對,但漸漸地,朱厚照的棋藝讓他不得不提高警惕。
不知過了多久,林蒙也全神貫注地投入了棋局。四周仿佛靜止了一般,隻有偶爾幾個宦官的腳步聲,還有劉瑾等人偶爾送來的茶水,但此刻,四周異常靜謐,朱厚照完全沉浸在了棋局之中,而林蒙卻感覺,似乎有什麼不對勁。
他不禁抬頭望去,卻見朱厚照身後,一個身影如同幽靈般靜靜地站立著。
林蒙猛然一驚,眼前竟然浮現出弘治皇帝的身影,他愣在原地,如遭雷擊。
棋局正進行得如火如荼,林蒙全神貫注,竟未察覺到君臨之身的神秘降臨。
這皇帝,怎麼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這裡?是誰引他至此?他此行,難道是來捉拿那個神秘的“jian”?
弘治皇帝負手而立,嘴角勾起一抹莫測的微笑,他仿佛一位閒庭信步的君子,靜靜地佇立在光影交錯的廊下,渾身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文雅之氣。他的目光如炬,緊緊鎖定在朱厚照的手指上,隨著棋子的每一次挪移,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幾分戲謔。
“哈哈,本宮的棋局要輸了,輸給了你的都指揮使,快啊,快下,輪到你啦!”
林蒙瞠目結舌,對朱厚照的視而不見,他的目光被那微笑中似乎藏著鋒刃的弘治皇帝牢牢吸引,忍不住低聲呼喚“陛下……”
朱厚照不悅地挑眉“你是在說我父皇嗎?他縱然溫文爾雅,卻也讓人摸不透。繼藩啊,你可知,父皇見了母後,便溫柔得像隻鵪鶉,上次他差點揍我,結果母後一聲斷喝,一切都煙消雲散了。”
“……”
“快下啊,你這懶骨頭!”
弘治皇帝眯縫著眼睛,回味著朱厚照的玩笑,深邃的眼眸在陰影中深不可測。
林蒙早已嚇得冷汗直冒,慌忙跪下“臣,林蒙,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