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金碧輝煌的宮殿深處,僅剩下張皇後與朱秀榮的身影,而朱秀榮的目光,仿佛被窗外那片變幻莫測的碧空牢牢吸引。
張皇後眼含笑意,溫言細語道“秀榮,這些時日,你那頑疾似乎已漸漸好轉,這頭疼的魔咒,看來並未對你造成太大的困擾,做娘的心中,真是欣慰不已。”
朱秀榮的背影依舊挺拔,卻似乎在期待著什麼。
張皇後接著說“如此看來,林蒙的診視,似乎也無需再繼續了。”
話音剛落,她的目光便如鷹隼般銳利,緊緊鎖定在朱秀榮的背影上。
朱秀榮沉默了良久,卻未轉身,隻是帶著一絲羞澀地回答“也不儘然,母後,前幾日我仍舊感覺有些暈眩,不知是何原因……”
“哦?”張皇後微微蹙眉,嘴角卻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那可得留心,過兩日再讓林蒙來瞧瞧。”
“謝母後。”女兒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同尋常的堅定。
張皇後的眼眸中波光粼粼,難以捉摸。
就在這時,一聲震耳欲聾的驚雷劃破天際。
張皇後臉色一變,花容失色。
“起……雷了!”張皇後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語。
“下雨了呀。”朱秀榮的聲音清脆如銀鈴,洋溢著無儘的喜悅。
她輕輕提起裙擺,仿佛在踏著輕盈的舞步,迫不及待地奔向窗台“母後,兒臣要出去看看,要下雨了呢,母後聽見了沒……”
話音未落,她便如同一道閃電,消失在殿外。
“你……注意儀容,教你行禮如儀,你忘了?”張皇後雖然心中有些驚慌,卻還是忍不住責備。
這突如其來的雷聲,似乎太過巧合了。
然而,無論如何,皇上可以暫時放下那顆懸著的心。
日日見他眉頭緊鎖,為這連日的大旱而憂心忡忡,張皇後心中也不免泛起漣漪,如今……張皇後心中釋然,這雨,難道是上天的恩賜?
在殿外,朱秀榮站在精美的屋簷下,仰望那翻滾的烏雲,露出一口皓齒,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她伸出柔荑,朝一旁的宦官招手“快看,快看呀,真求來了雨,林……”
似乎意識到自己失言,她立刻轉移話題,帶著一絲挑釁的語氣“本宮皇兄求來的,他竟然連求雨這樣的法術也精通。”
…………
在龍泉觀內,鐘聲悠揚。
此時,以大師兄張朝先為首,一群道士正在呂祖殿內進行正午的靜修。
數十位身著朝服的道士屈膝而坐,沉浸在冥想之中,使得呂祖殿內一片寂靜。
張朝先偶爾睜開眼,瞥見眾同門師兄弟,心中不免湧起一股豪情壯誌。
就在這時,一名小道士輕手輕腳地踏入殿內,悄無聲息地來到張朝先身後,低聲耳語“師父,禮部那邊,劉主事說,這次的價格該漲一漲了,上下打點,他也感到壓力山大。”
張朝先聞言,不禁皺起眉頭,臉上露出不悅之色。
急不可耐地想要剝奪李朝文的道籍,卻未曾料到,就在此時,仿佛有人窺見了這股野心,竟意圖趁機獅子大開口。
自從張朝先主掌龍泉觀以來,他從未在朝廷那邊吝嗇過一分一毫,往日的香火錢和供奉總是準時到位。然而,如今……
他沉吟片刻,麵上依舊波瀾不驚,淡淡地說“稍後再議。”
小道士點頭哈腰,正欲退下。
張朝先在閉目入定之際,內心卻是波濤洶湧。此刻,他最迫切的念頭,無疑是將李朝文的道籍廢除。如今,龍泉觀多了一位師叔,而且還是位顯赫的新建伯,這個人,他張朝先即便三思,也不敢輕易招惹!
既然這位師叔來者不善,那麼最明智的策略,自然不是與他正麵交鋒。想鬥?他張朝先有幾許本事,怎敢與高手過招?但不敢正麵衝突,並不意味著張朝先不能采取斬草除根的策略。除掉李朝文,那些師弟們還會再敢與師叔勾肩搭背嗎?
隻要龍泉觀團結一心,他張朝先便能牢牢掌握全局,任何挑戰都將不攻自破。於是,他心念一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位師叔,不過是乳臭未乾的小子罷了。雖然手段狡猾,但在老夫眼中,不過是雕蟲小技。龍泉觀多年的根基,豈是浪得虛名?這小子,還嫩得很呢。”
他猛地咳嗽一聲,目光銳利地掃過在場的師弟們。眾人紛紛屏息凝神,不敢直視他的眼神,個個如臨大敵,麵露苦笑。
李朝文即將遭遇不測的消息,他們怎會不知?聽說他為了自保,竟敢冒險祈雨,這不是自尋死路嗎?看來,大師兄的心思,絕對不能惹怒。
眾人紛紛低頭,有人儘力露出討好的微笑。
張朝先鐵青著臉,對他們的笑容不屑一顧。
至於那位師叔……雖不便正麵衝突,但防人之心不可無……
他正思索間,突然——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驚雷炸響,呂祖殿內瞬間仿佛炸開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