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齊霽風閉了閉眼睛,麵上現出幾分無奈,“終是小看了他,他竟如此……”
“下作!”紅衣男子咬牙罵道。
“是你們下作!連後宅婦人的銀錢都要騙走!那些男人的錢,我不管你們怎麼騙!可女子在後宅本就困頓,若非過得苦悶,哪會被哄得加入你們的巫蠱教!隻要過得開心快活的,才不會想信這個信那個!可你們竟連這些可憐的婦人都不放過,把她們的錢財都卷走了!”蘇禾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這是亭子頂上,風大,她纖細,在狂風咆哮中,幾乎無法站穩。
頭上戴的侍衛小帽早已掉了,一頭青絲在雨水浸透下,在肩上,臉上、背上糾纏在一起。山中的春雨寒意逼人,她的牙齒都已經開始打架了。
紅衣男子還想上前,卻被齊霽風抓著手腕,一把拖開。
“彆任性了!忍了整整十八年,為何不能多忍幾日!”齊霽風咬牙問道。
“忍他娘的狗屁,我為什麼還要忍?滿京城的豪門貴族,有一半家眷都吃了我賞賜給他們的神丹,蠱種進她們的身體裡,若是我死,母蠱死,她們就跟著我一起死。”紅衣男子笑了起來,他轉過頭看向蘇禾,頭歪了歪,問道“你不是想知道我長什麼樣嗎?”
“滿足你。”
他一字一頓地說完,手指尖挑住耳邊的金勾,輕輕一挑……
紅紗揭開。
嫣嫣,魏長淵。
“血月出,新主現。那晚裴駙馬死的時候,你在現場,這血月新主原來說的是你。”蘇禾恍然大悟。
之前一直不往魏長淵身上想,是因為他是當年唯一的目擊證人,而且年紀太小,不像凶手。
“忍了十八年了,那晚我跟著師父去見裴駙馬,先給下毒,再打開院門,放進刺客。”魏長淵咧了咧嘴,抬起劃傷的胳膊,低頭往傷口上吮了一口血。
“那男人死於我的麵前,每一把鋼刀都穿過他的身體,真是解氣啊。就因為我父王得知了這狗皇帝是冒牌貨的事,他與那狗皇帝一起,殺了我父王母妃,殺我兄弟,殺我姐妹……姓裴的就是條狗!看著正義凜然的樣子,實則乾儘了雞鳴狗盜的齷齪事。”
“他是被皇帝騙了,他後悔了!所以他那晚上拿命還了你們。”蘇禾雙手在臉上飛快地抹了一把,大聲說道“他當時不讓這秘密透露出去,是因為那段時間天災不斷,邊境戰火不停,若是朝中再生動蕩,那大庸就完了!”
“放屁!齊霽風,你看看她,她在替姓裴的說話!你們溪山一族,哪個不是淒慘殘缺的!你還要護著她嗎?我告訴你,裴琰我殺定了!”魏長淵眸光一寒,再度朝著蘇禾撲來“先殺了他最喜歡的女人!”
“長淵!”齊霽風揮掌,擋開了魏長淵的攻擊“不要動她!”
“到底為什麼?你說啊!”魏長淵怒不可遏地咆哮道。
“因為整個溪山族,隻有她看懂了那本溪山手冊。她是重振我溪山族唯一的希望。”齊霽風凝視著蘇禾,驀地苦笑道“當年我們族人數百人從苦寒城逃出來,存活下來的不過區區數十人,手藝也斷了。這些年族人生存艱難,隻要被抓到,就是死罪。”
他頓了頓,喟歎道“長淵,你體諒一下,好嗎?你要複仇,我要讓溪山匠的手藝傳下去。而且,論親緣輩分,她還得叫我一聲小舅舅。”
他說著,轉頭看向了蘇禾,“蘇禾,你外祖母與我生母是親姐妹,她們兩個本就差了十歲,我又出生晚。你外祖母當年親手給我接生,我們逃出來時,也是她親手背著我。那時候,我就是全族的希望。”
“可是,你是齊郡王府的長子啊。”蘇禾看著他,震驚地問道。
“我爹年少時與齊郡王私交甚厚。我出生時,我們族人已經在苦寒城生活了二十多年。每個族人身體都是殘缺的,所以我出生時,我爹把我藏了起來。對官府說,我生來是死胎,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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