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上的腳印和竹籬笆處的腳印是一個人的。
看裡麵的煙頭和雞骨頭,這個人至少在房間裡藏匿兩三個小時。
“這一排為什麼都是空房間?”
常威踱步走了一圈,相鄰的六七個房間都是空蕩蕩的,門上掛了鎖。
被緊急叫來的醫院主任很煩躁,斜了一眼常威沒說話。
常威點點頭,對李來福道“銬起來帶回去審吧。”
李來福毫不猶豫掏出銬子,主任剛想罵人已經被薑紅霞反擰住胳膊壓在地上。
“啊,疼,疼,你們,你們憑什麼抓我?”
常威哂笑著“昨晚死的是個敵特,下午兩點送來,淩晨就被殺了,我們現在懷疑你通敵叛變,在醫院內部殺人滅口。”
主任心膽俱裂,被薑紅霞用膝蓋頂著後背呼吸不暢,隻能喘著粗氣道“不是我,不是我。”
常威當然知道不是他,隻是很討厭這個主任的輕視而已。
說到底還是自己太年輕。
他擺擺手,示意薑紅霞放人,麵無表情的盯著主任臟兮兮的臉頰“我再問你一次,這排房屋為什麼空著?”
“這裡是倉庫,是我們存放藥物和器械的庫房。”主任這次不敢再沉默,說完後又跟著解釋道“之前這裡被部隊征用了,存的東西送去了東北,因為擔心上麵還要用,所以一直空著。”
送去東北誌願軍最後一批要回國了嗎。
“平時這裡沒有安排人員巡視嗎?”
“以前有的,後來部隊來了人,我們就把人撤了。”
“昨晚你們內部就沒人發現可疑的人?”
“公安同誌,從53年之後我們開始對群眾開放,院裡人進人出的很多,我們又都隻是些醫生護士,也看不出來啊。”
這次的案子比之前更要複雜。
彭祖輝是已經審查過一次的死囚,能查的之前都查過。
但他就是死了,在他剛要檢舉的時候,被一把匕首釘死在病床上。
而到現在為止,常威除了一個含糊不清的名字,隻有幾個鞋印和幾塊雞骨頭。
鞋印是布鞋的,現在百分之九十的人穿的都是布鞋,無從查起。
鹵雞倒是可以查查熟食店。
可這會還有擺著小攤賣熟食的小個體戶。
幾塊雞骨頭你讓常威來聞也分不出是哪家的啊。
一個要檢舉的敵特被殺,案件已經引起部裡的關注,等常威四人回到分局的時候,魏千軍愁的像塊被熏透的臘肉。
見到常威,他頓時支棱起來,靜靜的聽完醫院的查勘結果,給常威遞了支煙問道“會不會是殺錯人?”
常威搖了搖頭,“可能性不大,彭祖輝住的是單間,這是部隊醫院,我二叔都未必夠資格住單間。”
“也是,單間都能殺錯人,這個概率太低。”魏千軍斟酌了下也排除這種可能性,他不想把壓力傳遞到常威身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溫和著,“按你的思路去做就行,不要急。”
常威不急。
彭祖輝被殺,至少證明常威槍口留人是對的,現在更急的是對手。
他回到分局給他們七人準備的辦公室裡,拖了個沙發坐到窗口處,再次認真翻看彭祖輝的檔案。
這人死的不冤。
彭祖輝是中統的,以前在南京工作,京城解放前夕調到北平,擔任“內調局北平站地下軍第二大隊大隊長。”
因為是臨時調來的,和當地派係不熟,倒是躲過了建國後的鎮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