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參與沈林審訊的民警無法自圓其說。
口供裡太多漏洞。
他們沒想到有人會來翻案。
要是幾十年後好歹還會弄條繩子冒充凶器,在屍體脖子上掛點皮屑,在凶手身上按點指紋。
隻能說權力失去監管,它們就會肆無忌憚。
彆說龍組,隨便來個民警看這份口供,都能發現問題。
但他們就是靠著這份口供,把沈林判了死刑。
一個多月後,法場槍聲一響,一切塵埃落定。
即便某日真凶落網,誰又會記得冤死的沈林,誰又會為了個死人計較?
所幸,常威的小心眼,救了沈林一命。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憑借舊有的口供和三名審訊民警的供述,常威已經可以把沈林的死刑判決推翻。
但是他覺得不夠。
凶殺案的真凶沒有找到。
聶海芳的光環還未徹底擊碎。
隻要案子沒有找到真凶,沈林依然是嫌疑人。
隻不過坐牢的位置從拘留所變成人心。
鄰居們會躲著他,女人們會遠離他,同事們也會害怕。
常威想起了馮文,在他家樓下那些醜陋的嘴臉。
“去現場看看吧。”
雖然知道不會有結果,常威還是不願意放棄。
張麗居住的是一座四合院的倒座房,兩間,一間充作臥室起居,另一間在南牆開了個門,用來做餛飩生意。
一個月沒有人進出,這間屋子裡的陳設落下一層薄灰,更添寂寥。
李來福從包裡掏出一卷皮尺開始丈量畫圖。
鄔繼茂一邊幫著拉尺,一邊驚訝著,“你怎麼還帶著這些東西?”
李來福把數據記在本子上,笑了笑道“上次看見刑偵大隊勘察現場的時候有,我就備了個。”
張麗的家裡還保持著原樣。
案發時被翻找的亂七八糟,再加上後期公安進屋搜查,即便是常威也找不到任何有效的證據。
隻有淩亂的床單還能看出一個女人臨死前掙紮過的痕跡。
這大概是張麗在這個世界留下的最後印記。
倒座房外,常威抬頭看著天上的烏雲。
薑紅霞拍了拍手上的灰,掏出手絹擦了下,正巧看見常威落寞的神情,輕輕走到他身邊,“常威,案子已經過去了一個月,證據都沒保留,你儘力就好了。”
常威的語氣有些沉重,緩緩道“你說,張麗臨死之前在想什麼?”
薑紅霞低垂著頭,將自己帶入那夜的場景。
她俯身趴在床上,背上坐著個壯碩的男人壓著她的身體,膝蓋頂著她的後背。
他手裡的繩索死死箍在她的脖子上,她想要呼救,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肺部的空氣越來越少,大腦開始昏沉發暈,抓住床單的手逐漸失去力氣。
她隻能努力抬起頭,瞪大雙眼,想最後再看一看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