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鄉野的幽靜是彆處比不了的。
秋天的夜來的很早,晚飯時,整座小院已經隱藏在黑色幕布之中。
常威把兩顆體質果實捏碎丟入湯鍋,搬了把椅子坐在院子外的樹下。
他的視線仿佛能穿透空間,看見那座巍峨高聳的碑。
在那裡彙聚著無數有名的、無名的英魂,默默注視著他們鑄就的新世界。
不知為何,他莫名想起《那兔》裡的台詞。
“親們為什麼被關在這裡。”
“師長我不能做俘虜幫幫我”
“為了勝利,向我開炮!”
“不要哭,眼淚會被凍住的。”
今天下午,他聽了許多戰場上的故事。
同齡小戰士的遺書,久久無法釋懷。
十七歲,上戰場前寫下的遺書,沒有怨恨,沒有要求,反而對收斂自己遺體的人留下感激的話。
“謝謝您來收拾我的東西,請抽煙!”
這就是我們民族的魂。
數千年來,每當外敵入侵,是無數前輩用鮮血鑄就了一條抗爭之路。
“寇可往,我亦可往!”
這絕對不是一句口號。
因為我們真的去了。
院子裡歲月靜好。
楊敏和二嬸在廚房裡做飯,二叔和常爺爺已經先喝上小酒。
常妮對城裡的生活很向往,拉著大姐常妲坐在角落裡輕聲詢問著。
常天和常南把手槍插在腰上,邁著正步在院子裡走來走去,嘴裡喊著口號。
常奶奶坐在門前,歡喜的看著她的兒孫。
常瓏顛顛跑過去,眼珠子滴溜溜的看著奶奶頭上包裹的花布頭巾。
“奶奶,您的頭巾真好看,我可以戴一戴嗎?”
常奶奶哪會不肯,摟著她開始解自己下巴處的結。
楊敏聽見聲音,從廚房出來踢了常瓏一腳,“奶奶怕風,你彆搗亂。”
常瓏癟癟嘴,縮在奶奶的懷裡不吭聲。
常奶奶把頭巾解下來,嗔怪道“我哪有這麼嬌氣,孩子想戴,就讓她戴著玩會。”
說罷,攤開頭巾重新疊成三角形,罩住常瓏的頭發環到下巴處,還細心的給她打了個蝴蝶結。
小菇涼摸了摸腦袋,得意的晃了晃,甩開雙臂在屋簷下來回走了兩步,大眼睛一轉,學著奶奶微微彎曲的脊背,邁著小碎步走到楊敏麵前,“看,我像不像你娘?”
她能活到七歲,隻能說楊敏虎毒不食子。
常威在院門外聽見動靜,哈哈大笑。
鬱結的心情頓時大好。
他本就不是個會eo的人,前世聽大悲咒都是dj版的。
吃完飯,常威準備往回走。
二叔過幾天就要北上回營,下次再見不知又是何年。
星夜離彆,猶如流星劃破長空,留下一道無法抹去的傷痕。
好在老人們過段時間會去城裡,倒是消散了些許離彆的憂愁。
車燈踩著夜色,一路疾行,到了南鑼鼓巷後,常威突然一腳刹住車。
側邊昏暗的胡同裡,幾個小年輕尾隨著一個女人,滿口胡言亂語。
窈窕淑女,君子好球可大半夜的,總不能七個好球吧。
楊敏也聽見了動靜,皺了皺眉頭,率先下車來。
常威攔了一下,“娘,我去看看。”
“小心點。”
“沒事,幾個小流民,我身上帶著槍呢。”
兒子是公安,遇到這樣的事得管,儘管擔心,她也不能攔著。
常天手裡還抓著沒子彈的勃朗寧,他跟在常威身後跳下車,站在車旁護持在楊敏身前。
“小妞,走這麼快乾什麼,留下來陪哥幾個玩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