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留所的審訊室裡,常威開始重新審訊。
薑紅霞把筆紙丟給姬曉望記錄,自己看著常威的手勢,跟著學。
“紅霞姐,你想學手語?”
“嗯,我才是審訊員,既然翻譯靠不住,我就得自己學會,不然以後這樣的案子我每次都要找常威嗎?”
“說的對,您加油。”
常威聽她這麼說,把手裡動作放慢,每做一個手勢,就口述一遍意思,並且翻譯邱小鎖的話。
薑紅霞有這份心,他願意成全。
邱小鎖的手語是在市井裡和聾啞人接觸後,慢慢磨練出來的,對於常威標準手語來說,就好像方言遇到普通話,很多表達方式並不一樣。
好在係統獎勵給常威的手語精通,那是真的精通。
不管你是方言,還是外語,他琢磨一會,都能明白意思。
他一邊打著手勢,一邊在考慮要給手語一個全國通用的標準。
這件事很複雜,很繁瑣,很辛苦。
好在他現在有個心氣高傲的工具人——薑紅霞。
小警花一直想要做番大事。
“負責翻譯的人有沒有找你要過錢?”
“沒有,我是拾荒的,他知道我家沒錢,不過我的獄友被他要過。”
“拘留所裡有很多聾啞人?”
“我在這裡住了半年,遇見五個,已經判了一個,放出去三個,那三個就是家裡給了錢,翻譯就認真翻。”
陪在常威身側的市局工作人員冷汗都下來了。
這裡麵固然有翻譯的職責,但是辦案人員是不是太馬虎?
聾啞人說不出來話,審訊的時候被翻譯騙著蓋了手印,這些都能理解。
難道他們進了拘留所還不明白?
那他們喊冤的時候,看守有沒有詢問過原因?
如果工作細致一點,是不是就能早點發現這些翻譯有問題?
常威的動作愈發緩慢,“知道那三個人給了多少錢嗎?”
“知道一個,他和我睡一個通鋪,家裡先給了兩百,翻譯覺得不夠,家裡又加了兩百。”
瑪德,翻個手語,一場收四百塊。
這還是義工?
四百塊可能就是一個家庭十年的積蓄,甚至可能還會借債。
整場審問並沒有過多糾結殺人案。
因為邱小鎖本就是路過,他每天晚上都會出來再翻翻垃圾,找一些能夠賣些小錢的東西。
破碎的酒瓶,零散的鐵皮,丟棄的書本,總有些人家是不在乎這些的。
常威結束審訊,目光看向陪同的市局工作人員,“他是被冤枉的,把他放了吧,案子打回去交市局重新偵查。”
邱小鎖被陷害,主要責任是那些翻譯,但是市局辦案人員玩忽職守也是有的。
這些問題交給新任領導班子吧。
“沒問題,沒問題,我現在就走手續放人。”工作人員慌慌張張的應著。
“辛苦你再跑一趟,通知市局,把這個聾啞人互助會翻譯過的案子都整理出來,可能還有冤假錯案,我下午要重新過一遍。”
“好的,常組長,我馬上去辦。”見沒有彆的吩咐,工作人員連忙跑出門做事。
常威走過去,拍了拍邱小鎖瘦弱的肩膀,“一會跟我回去,你爺爺在等你。”
小夥子不會說話,也聽不見,看著常威溫和的臉頰,他大概明白意思,默默流著淚。
等拘留所民警過來解開手銬後,他才嗚咽著,然後放聲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