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遼縣招待所。
山裡的晨間空氣仿佛盈滿了一粒粒極細的珠子,擠走身上的暖意時,也帶來清新的感覺。
常威透過玻璃看到院子裡範團兒正呆呆的站著看向遠山,長發隨意的盤在腦後,幾縷碎發慵懶的隨風擺動,不時掃過白皙的脖頸。
自從拿到照片,看到常威沉默片刻後點頭示意,她整晚的心情都是愉悅且興奮的。
她知道常威有尋人的道法,隻要找到資料和照片,常威就能算出這個人的位置。
其實他會個屁的道法,靠的不過是係統賦予的定位尋人。
也不能說完全不會,畢竟足道也是道,手法也是法。
在他掐指算過之後,鄭三才還活著,雖然很遠很遠,遠在江西萍縣。
這會沒人知道,他是如何在兵荒馬亂的年代,從山西跑去江西的。
紅土村的條件沒辦法留宿,或者說,如果他們留下,會給村子帶來莫大的麻煩。
所以他們昨天連夜趕回了縣城,在招待所裡住下,這裡的條件也很差,但至少不會驚擾的整個村子不得安寧。
常威和範團兒的級彆在京城毫不起眼,但是到了縣城,那是和副縣長一個級彆,更何況他們來自京城。
“我查過了,鄭三才媳婦的舅舅就在江西萍縣居住,我剛才給家裡打了電話,他們已經安排人在萍縣尋找鄭三才。”聽見身後的腳步聲,範團兒沒有回頭,脆脆的說著,“常威,謝謝你。”
常威沒有在意,活動著手臂,走到她身邊站定,“你昨晚沒睡?”
“沒有,我不困呢。”範團兒微笑著,“我得給家裡一個理由,不能平白無故的在萍縣查找。”
老王頭叮囑常威找人要低調,這個道理範團兒也明白。
丟掉孩子的領導太多了。
“如果找到了,你準備怎麼做?”
“當然是帶回”範團兒突然把話頓住,抿了下嘴角,木然轉頭看向常威,“我的想法是不是很自私。”
“失散十六年的弟弟,想要找回來彌補,這是人之常情。”常威抬頭看向遠處的深山,淡淡道“這是你的家事,你們想好了就行。”
“難怪父親說,他們先找人,然後讓我去看看情況,沒有提相認的事。”範團兒恍然大悟,“養恩大於生恩,謝謝你的提醒,常威。”
常威無所謂的點點頭。
這是範家的事情,他作為外人是不方便發表意見的。
首先是要確定,這個孩子還活著。
從他的角度來說,相認可以,至於領回家要慎重。
如果還活著,鄭三才撫育十六年,其中還有七年是在戰亂裡,付出的心血可想而知。
拋開養育之恩,一個在農村長大的孩子貿然領回京城,由此引發的一係列問題也會很多。
每個人的認知和掌控力,是在從小的生活環境、書本上的學習、身邊人言傳身教,逐漸鍛煉出來的,這需要一個過渡的時間。
拔苗助長,最後苗會死掉的。
比如常威,口口聲聲喊著要當副部長,但其實他心裡明白,現在真給了他那個位置,也坐不穩。
前世他就是個小老百姓,沒那份見識——穿越者也不行。
那種穿越到古代,出場就能在朝堂上把忠臣,權臣,佞臣,奸臣玩弄在股掌之間的事情,隻能說,他穿越前就是個公務員,而且還是頂級的。
彆說部長的位置,以常威前世的心境,最多能突然掌控兩千萬資產,超過這個數字,他立刻能狂到沒邊,喝豆漿都敢買兩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