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悄然來臨,缺月掛於樹梢,幾許寒星閃爍,淡淡寒風輕拂,卷起悲涼心境。
今天對常威觸動最大的不是品學兼優的李芳芳,也不是病痛折磨躺在床上的婦人,而是李觀棋,和他同齡的那個少年。
他天生是個啞巴,在父親去世後,靠著體力養活病重的母親和妹妹,卻依然坦然從容,沒有把苦痛寫在臉上。
李芳芳送範團兒出來的時候說爸爸還活著的時候,所有的風雨都繞過了哥哥,現在,向他一個人傾斜。
常威聽完這句,發怔的看著天,緩緩吐出一口氣,從挎包裡拿出個瓷瓶放在範團兒手裡,大步走出院子。
同樣都是失去了父親的庇佑,但是李觀棋能做到的事情,常威自認做不到。
沒有係統,他狗屁都不是。
範團兒看著常威離開的背景,並沒有急著追上去,她微笑著攬住李芳芳的胳膊,“芳芳,我可以做你的姐姐嗎?”
李芳芳愣住,過了會才輕輕的點了下頭,“姐姐,你好漂亮呀!”
“那姐姐代替那個哥哥把這個當做見麵禮送給你,不許拒絕哦。”範團兒的笑容更加親切,她把瓷瓶打開聞了聞,確定後才放在李芳芳的手心裡,“這裡麵是三顆藥丸,給你媽媽吃下去,她的身體就能好起來。”
說完,她又特意提醒了句,“可能會有點苦。”
如果是其他的東西,李芳芳會猶豫著要不要拿,但是聽說這是藥,可以治好媽媽的藥,她用力的抱在胸口,呆呆的想了會,她又把藥瓶放在地上,朝著常威離開的方向跪下重重的磕了個頭。
“快起來,他如果想讓你感謝,就不會離開。”
“我知道,可是我家太窮了,我,我拿不出東西感謝常哥哥。”
範團兒訝然,“你知道他是誰?”
“知道的,常瓏的哥哥。”李芳芳呆呆的看著常威離開的方向,“我的學費就是他給的,雖然他沒有說,但是我知道。”
“你怎麼會知道的?”
“閻老師的兒子閻解放在我們學校讀三年級。”
範團兒聽常瓏說過給學費的事情,她好奇道“你這麼堅強,他給你交了學費,你不難受嗎?”
小姑娘仰著頭,用一雙明亮無邪的眼睛看向範團兒,用著驕傲的語氣道“可他是我們鼓樓幼虎啊。”
回去的路上,常威一直沒說話。
沒能評上困難家庭的李觀棋家尚且如此,那些評上的三百多戶人家又是如何在生存。
之前時而會因為衝動拿出數萬斤糧食而後悔,這一刻,他隻恨自己能力太弱。
做聖母的感覺真好!
這人間煙火,
事事有遺憾,
事事也值得。
“常威,李芳芳讓我替她謝謝你。”範團兒追上常威的腳步,輕聲細語的說著。
常威搖了搖頭,“我不需要感謝,能幫助她,我很開心,我應該謝謝她給我這個機會。”
範團兒明白常威的意思,便沒有再說什麼。
她的腦海裡還刻畫著李芳芳說常威時的驕傲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