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深海,十年未聞。
餘則成當即愣住,又瞬間醒悟,訕笑著,“您認錯人了吧?我不姓沈。”
常威微笑著從口袋裡取出兩張照片。
上麵一張有些發黃,是餘則成十多年前的舊照,穿著藏青色的中山裝,帶著黑框眼鏡,憨憨的笑著。
這張照片應該留在津門的家中才對。
下麵是一張新照片,大嘴鄉下女人土裡土氣的笑著,身邊還有個十歲左右的男孩,瘦巴巴的,臉上也帶著憨憨的笑容,和舊照片上的男人如出一轍。
“王大姐很想念您。”常威輕聲道。
餘則成再無懷疑,頓時潸然淚下,哽咽道“她,她還好嗎?”
“還行,現在是婦女主任,民兵隊長,帶著兒子相依為命。”常威手指在新照片上點了點。
“兒子?是我的兒子?”
“對,您的兒子,他叫餘生。”
餘則成喃喃念著“餘生,餘生”,他痛吸一口涼氣,拂麵大哭,“我,我,我對不起他們,對不起他們娘倆啊!”
當年機場一彆,音容笑貌猶在腦海,卻相隔天涯,無法再見一麵。
再聽聞消息時,才知道自己居然有個十歲大的兒子。
孤兒寡母,這些年是怎麼熬過來的?
常威扶著他的胳膊,把人拉到沙發坐下,勸慰道“滾滾大勢,這不是你的錯。”
長年潛伏,餘則成的心智早已如鋼鐵般堅硬,但此時麵對自己的同誌,他終於放下心防,又聽到深海、翠萍、兒子,哪裡還能控製的住。
過了好一會,他才擦乾眼角的淚水,收斂住情緒,起身肅然道“領航員同誌,深海請求歸隊。”
常威麵色鄭重起來,他伸出自己的右手,和餘則成用力的握了握,正色道“我代表組織,同意深海歸隊。”
餘則成激動的用力抖動著雙手,朗聲道“請組織下達任務吧!”
常威拍拍他的手背,微笑道“不急,等人到齊再說。”
餘則成已經等了太久太久,心情激蕩,抿了下嘴角,“組織上是不是要收複港島?我這裡有很多可用的情報,赤柱軍營的布防圖我這裡也有,英國情報機構我也掌握了幾個。”
收複二字,讓常威極為欣賞。
他搖了搖頭,“時機未到。”
餘則成沮喪了片刻。
這些情報都是他十年裡慢慢收集整理的,就為了在組織上需要的時候,可以減少戰士的傷亡。
可是他也明白,以此刻的國際態勢,並不是收複失地的好時機。
兩人又聊了幾句,就聽見包廂的敲門聲,李來福從外麵進來,身後跟著一臉忐忑的穆晚秋。
從她踏進酒樓的那一刻其實就暴露了,在常威全知之眼下,任何雙重身份的人都無處隱藏。
也就是現在,早生二十年,才是常威真正能大展拳腳的時代。
他起身走過去,敬了個軍禮,“穆晚秋同誌,你好!”
穆晚秋手足無措的看向餘則成。
餘則成朝她輕輕的點了點頭,“他是組織上派來的上級,領航員同誌。”
穆晚秋在心裡驚歎了下常威的年紀,連忙道“領航員同誌,您好!”
這一聲同誌,她已經好久沒有說過。
人員到齊,大家上桌吃飯。
聽說這一桌珍品佳肴居然是雷探長請客,餘則成愣了下,旋即開心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