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梟趴在窗口連聲唾罵,也被涼風吹的打了個寒顫。
但他罵完就咬著牙閉嘴了,眸色陰鷙的望著那道跪地身影。
心說,為什麼還不掙脫?
這十幾年裡季清歡樣樣都得拔尖兒,總害的他被父王訓斥不夠好,比不過季滄海的兒子,叫他心裡憋屈多年。
今晚季清歡可算落他手裡了。
他想看看多年的死對頭是何等出色,好預謀將這人從骨子裡徹底打敗,碾壓到腳底下,竟有這麼難?
世上真有寧願活活凍死,都不叫他如意的歹毒廢物。
簡直腦子有病!
爭鋒十幾年第一次見麵的死對頭,是頭又蠢又笨還死心眼兒的倔驢。
韓梟隔著窗台在心底罵人,隱約開始皺眉。
真的還不掙脫?
這種天氣,跪在那兒跟受刑沒什麼區彆。
庭院昏黃燭光裡,他看不清季清歡的臉。
隻能看到那件單薄白衫在寒風裡顫抖,不停的打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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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著的人也已經搖搖欲墜了。
該死的,季清歡是真想一聲不吭凍死在這裡?
他倆之間那個約定還沒履行,絕不能讓季清歡死掉。
韓梟煩得很,十幾年來就隻有院裡那人能叫他吃癟,沒想到今時今日,他還是被這歹毒的東西壓製著。
最終,一道忍無可忍的嗓音劃破庭院寂靜——
“喂,你彆死我這裡!”
“”
跪著的人沒法兒回話。
季清歡已經出現耳鳴症狀,耳道裡全是沉悶嗡響,隻能聽見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
確實,綁著他手腕的麻繩他一掙就能斷。
隻是他不想掙,不想叫韓梟如願。
而且拋開他倆的私怨之外——
他不僅不能掙脫,也不敢起身往前殿跑去找爹求助。
因為真的是喪門犬。
因為季家已經陷入絕境,需要韓王救助。
他怕不順著韓梟,韓梟就有理由真的派人出城奪回熱食。
更怕城外那些百姓以及他姐姐季清凝,今夜又冷又餓的挨不過去。
他自幼習武,隻在這裡跪兩刻鐘就已經凍的發顫,意識不清。
城外的人可是要凍一整夜的。
八千多名百姓還有約一萬人的季家軍,也不知等到天亮能剩下幾條命
好冷,已經感覺不到四肢的存在了。
季清歡頭腦凍的近乎麻木,呼吸都沒剩多少熱氣,眼皮快要支撐不住的徹底合上。
“”
“世子?”白檀站在窗外的廊下,收回望著庭院的目光低聲說,“要是鬨出人命,王爺會教訓您的。”
世子這是在逼院子裡的人求饒?
可是剛才季少主不是已經求饒了嗎,白檀看不明白。
“”
“季清歡,我算你有種!”
窗口響起一道捎帶吃癟的怒聲,剛擺好不久的矮桌又被踹飛了。
韓梟把他披著的墨狐毛毯團成團,直接砸白檀臉上。
半個身子都探出窗外,墨綠色綢緞裡衣配朱紅色雕花窗台,襯得他像一根長出盆外的綠黃瓜。
比季清歡還小一歲的韓梟,暴躁吼著——
“拖到偏殿去!丟熱水桶裡燙個半熟,再弄點什麼薑湯給他多灌幾碗,不許叫他死了,絕不能死了,留著命本世子以後慢慢玩!”
“”
多謝你的慢慢玩,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不會死掉了,季清歡想。
隨後他眼前一黑徹底失去意識,倒在庭院裡昏死過去。
這夜的雪很大。
城外的季州百姓都沒了家。
而跪著的季清歡不僅沒了家,連人格也沒了。
穿來異世不曾向誰服過輸的他。
因為家園儘毀,隻能跪在這裡被死對頭叫作賤狗!
翌日,天光大亮。
韓梟睡醒連早膳都沒吃,直接披著白狐鬥篷往偏殿去。
他如今的心情就像剛得了新鮮玩具。
堪稱愛不釋手,老惦記著要看看。
“季清歡醒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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