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被敲響。
房間裡,韓梟剛被華生伺候著沐浴更衣,換了一身黑綢寢衣,懨懨的坐在軟榻上吃涼粉兒。
薄荷綠色的豌豆涼粉,用白瓷碗盛著。
夏日解暑清涼最好。
“有人來了。”華生聽見敲門聲,轉身走向外間。
韓梟不太關心的斂著眸子,淡粉唇瓣抿成一條線,用小勺兒把涼粉戳成小塊兒,發出勻稱梆梆聲。
直到外麵傳來清爽平穩的聲線。
“你們世子呢。”
梆梆聲停下,韓梟豎著耳朵聽。
華生回話“在裡頭,您這是”
“找他有點事。”季清歡說。
“哦哦,”華生正想把門拽開,裡間就響起韓梟傲氣的拒絕“本世子衣衫不整,不見客!”
華生“”
“我說幾句話就走,隔著屏風不看你。”季清歡覺得這是韓梟對他的懲罰。
知道他惦念。
所以一眼都不給他看。
“您,”華生的手捏在門沿,自然知道裡頭的人多盼著門外的人進來,可又怕殿下拿他出氣。
隻好一個勁兒的給季清歡使眼色,想要他硬闖。
但季清歡沒看懂。
“——呀!怎麼還硬闖啊,”華生直接扭回頭衝裡間喊,“小王爺您就算再擔憂殿下也不能硬闖,我家殿下不叫您進!屬下也不敢攔您,這這這”
“?”
季清歡站在門口紋絲未動。
不明白這小侍衛怎麼突發惡疾的瞎嚷嚷起來。
誰要硬闖了?
就看華生腳步一讓,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小聲說“快進來,快。”
這樣殿下就不會罵他了。
“”
季清歡愣了一下。
敢進麼,韓梟沒說讓他進。
脾氣那麼大,待會又要惱了。
“得罪。”華生一把將小王爺拽進房門,順便自己出去還把門關上,下意識的死死拽著門不叫季清歡出來。
心說——
哄哄世子吧。
他嘴上不提心裡可惦記您了。
對丟掉的小木牌那般上心,昏厥過後的第二天,大熱天還跑到水潭邊找了半晌。
把這些事兒看在眼裡。
華生不是鐵石心腸,怎能不幫一把。
重點是,本來世子的脾性就不好伺候,最近幾天跟炸藥桶一樣,他們很難當差啊。
唉,快點和好吧。
不要鬨彆扭。
喜歡就在一起,愛就誓死不分離。
何必吵架,害人害己。
“”
門後,季清歡端著托盤被甩進門來。
這不敢去也得去了。
他深吸一口氣,端著幾碟小菜往裡間走,木屐踩在木地板上有沉悶腳步聲。
顯然不是侍衛武靴能有的動靜。
韓梟捏著手裡的小勺“嗬。”
冷笑,不屑。
“不想見我?”季清歡腳步在屏風外停下,透過絹絲屏風能望見燭光下,坐在軟榻上的那人身影。
單腿曲折坐在矮桌後。
被狗咬傷的那條腿膝窩墊著軟枕,隨意伸到矮桌旁邊。
韓梟問“我若說不想見,你打算掉頭就走?”
月白色的絹絲屏風很薄。
韓梟能望見屏風後端著托盤的人。
小王爺身形挺拔端正,半披著剛洗過的長發,季清歡披發時氣質更顯溫潤,會比平時減削掉許多銳氣,清淡柔和。
“不會,”季清歡回,語氣穩的沒有絲毫波瀾,“我不過去也可以,我來是想跟你說——”
韓梟不耐煩的打斷他“都強闖了就彆裝了,過來吧,看在你擔憂我傷勢的份兒上,勉強叫你對我獻獻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