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氏輕輕拍了一下大妞的頭，“你先出去等娘，娘跟你小音姨姨說下話。”
大妞乖巧地點頭，然後朝外麵走去。
錢氏不放心地又叮囑了一句，“彆跑遠。”
“娘，我知道的。”大妞回。
等大妞走了。
錢氏突然“撲通”一聲跪在了清音的麵前。
清音一愣，趕緊去扶她。
這次錢氏執拗地不肯再起，她道:“小音，嫂子知道自己沒臉見你，更沒臉跟你提這個要求，可，可是……”
清音搖搖頭，用了巧勁把錢氏拉起來，“嫂子，你說這話可是折煞我了，要不是當初得你所救，今日我早已是一身白骨了。”
錢氏捂著臉哭了起來，越發愧疚起來。
她隻不過是做了彆人都會做的事而已。
清音把錢氏拉到床邊，讓她坐下，又就著大妞洗漱過的水擠了濕帕子給她擦臉，“是因為錢二的事嗎？”
錢氏身體一僵，慢慢點了點頭。
對於那個殺千刀的就是真殺了他，那也是他該的。
可，可他最後的那句話，還是讓她軟下了心腸。
“他說，孩子還需要他，所以你心軟了是嗎？”清音語氣平靜，好像隻是在陳述一般。
錢氏點頭。
為了孩子，她確實是心軟了。
清音把帕子放回盆中，“可是，你有沒想過，孩子是不是真的需要他呢？”
錢氏瞪大雙眼，臉上爬滿了疑惑。
孩子怎麼會不需要父親呢？
清音繼續娓娓說道“這個你可以先問過孩子們再做決定，有時候，一個父親給孩子們或是孩子們的母親，帶來的隻是痛苦，那這個父親不要也罷。你為了孩子們想委曲求全，可你問過孩子嗎？當他們知道自己的母親，是為了他們，一直過的不幸福，他們又願意嗎？”
……
願意嗎？
錢氏牽著大妞的手，走在鄉間的小路上，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浮現清音說的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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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從未想過。
看著明明已經八歲的女兒，卻和六歲差不多的身高，她捏了捏大妞的手，仿佛下了某種決心般，她問，“大妞，如果，我是如果，你爹要出遠門，好長一段時間都不回來了，你會想他嗎？”
話剛說完，錢氏就在心裡搖了一下頭。
她這是問什麼話。
大妞肯定會說……想的。
“不想！”斬釘截鐵，甚至不帶一絲猶豫的話讓錢氏把後麵的兩個字收了回去。
“為什麼？她是你爹啊。”
大妞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我知道他是我爹，可是，就是不想。”隨後又加了一句，“反正不想，妹妹也不會想的。”
弟弟就不知道了。
不過應該會想的。
因為爹會抱他。
而爹隻會打她們，還罵她們是賠錢貨，等長大了就把她們賣掉。
想到這裡，大妞突然抱住了錢氏的大腿，“娘，我不要被賣。”
“傻瓜，怎麼會賣你呢？”錢氏一把把她抱了起來，笑道。
大妞怕道:“可是爹說的，他說，等我長大就把我賣掉，還有妹妹。”
“你爹說的？”不怪錢氏不信，因為她確實沒聽到過。
不過婆母倒是經常說兩個丫頭是賠錢貨。
她那時候，雖然心裡不認同，但是好像從未反駁過。
隻是想著能生個兒子就好了，婆母或許就不會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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