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輕離去世的時間應該差不多,也是百年前。
“我祖籍是臨安,因為戰爭我們才搬到了海市。”女鬼如同晨曦中搖曳的柳枝,優雅地走到沙發前坐下,喟歎道:“我姓顧,名貞琴。”
顧貞琴舉手投足都有種嫻雅沉靜的從容,一看就是那個年代的大家閨秀。
雖然她總是哭唧唧,像個哭包。
可一旦辦正事,認真說話時,那種無法掩蓋的光芒瞬間便會讓她成為一個耀眼的人。
“我從小便定過一個娃娃親,對方是海市的大家族。”顧貞琴說起這些的時候目光變得悠遠,“聽說,他也曾是十裡洋場中響當當的人物,可惜這樣芝蘭玉樹的人我未曾見過。”
“你和你的未婚夫沒有見過麵?”夏卿卿和予曦都靠了過來,南陸跟在後麵,將桌子搬到她們麵前。
顧貞琴翹起二郎腿,側倚在沙發上,修長的手指在扶手上輕點,“他參軍了,飛行員。”
她姣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驕傲,讓她慘白的皮膚似乎都自帶了些光芒。
夏卿卿用略有些茫然的眼神看向予曦,飛行員是什麼?
予曦拿過手機,在度娘上搜出來給她看。
那充滿年代感的老照片,就與顧貞琴一樣,被歲月浸染,如同陽光照射下的輕塵,就算看著她也不覺生出淡淡的懷念。
夏卿卿看著照片裡笑容燦爛的男人手扶在一架簡單的飛機上,她真的很懷疑這東西能飛到天上嗎?
可顧貞琴的眼神讓夏卿卿隻能伸出小手點讚,“很厲害,能飛在天上!”
“不過,然後呢?他娶了彆人嗎?”夏卿卿還沒說完,予曦就在給她拚命使眼色。
可惜夏卿卿沒有注意到。
顧貞琴擺擺手,“沒關係的,都過去這麼久了,他犧牲了,開著飛機撞了敵人的軍艦。”
夏卿卿當然明白犧牲是什麼意思,不過她還是非常善於抓重點的,“你是殉情?這和你滯留人間又有什麼關係?”
顧貞琴眼眸深邃,仿佛藏著無儘的秘密與憂傷,那眼神中透出的不是簡單的悲傷,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幽怨,“我也不能算是殉情吧,到海市之後我就生病了,知道他犧牲的消息後我病得更重了。”
原來當時顧家和她未婚夫的家族都已經決定離開海市,她病重之後可能會影響全家的行程,當時的情況非常危急。
顧貞琴靜靜地躺在床上,似乎生命的光芒都在慢慢消失,像是遙遠星空中最微弱的星辰,慢慢熄滅,“爸爸媽媽,我這樣的身體就算上船估計也下不去。”
“我不想被丟進海裡,女兒不孝,就讓我留在這裡吧!”
就算她父母再不願,女兒已經病得那麼嚴重也確實無法再上船了。
顧貞琴沒說出口的話卻是,她死在海市,也能離她的未婚夫近一點。
所有的家人都走了,她怕他找不到回家的路。
“家人離開後的幾個月,我一直在給他念往生咒。”顧貞琴不知道她的未婚夫有沒有去地府投胎,反正她在人間這麼多年並沒有見過他。
“我真的很想見他一麵。”
顧貞琴斜倚在沙發上的鬼影似乎特彆的寂寥,她經常坐在海市最高的樓頂,看著萬家燈火,心想這曾是他守護過的地方,就感覺特彆的溫馨。
夏卿卿聽完顧貞琴短暫而平淡的一生,忽然覺得手中的豬蹄不香了。
她抱著豬蹄,嘟著油嘴,在心裡道:“怎麼辦,忽然好想幫她。”
予曦找了南陸那麼多年,特彆理解顧貞琴的想法,理所當然道:“那就幫她!這樣的愛情,也隻有那個年代才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