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青色的錦被裡,忽然冒出一顆毛茸茸的腦袋。
蘇見月的臉,就那麼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了那女子的眼前。
那女子扯著腰帶的手猛地一滯。
她難以自信的驚呼出聲。
“你……你怎會在這?”
她明明親眼看見昭陽將這姑娘帶走了。
為何,她又會出現在此處?
而現在。
原本躺在床上,麵色酡紅,神誌不清的蕭玉祁也忽然睜開一雙清明的眼睛。
他的眼睛,宛若一雙品質極佳的黑曜石。
深邃如海,光澤銳利,一眼,便足以刺穿她的心臟。
她緊緊地握著散開的腰帶。
踉蹌後退兩步。
多年維持的形象,在這一瞬間崩塌殆儘。
淡雅的麵容,瞬間慘白。
“陛……陛下!”
她雙腿一軟,咚的一聲,跪在了地上。
膝蓋重重地撞上青色的地磚,發出悶重的聲音。
光是聽著這道聲音,蘇見月都覺得疼得慌。
蕭玉祁起身。
他先是將埋在被子裡,露出了大半個身形的蘇見月身上淩亂的衣衫和發髻稍稍整理好。
又伸出手背,確認了蘇見月確實沒什麼大礙。
之後,才站起來。
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女子淚眼婆娑,慌亂的臉。
“謝婉瑩,寡人竟不知,你藏得這般深?”
“不,陛下。”
謝婉瑩何其聰慧?
隻一句,她便能聽懂蕭玉祁的弦外之音。
她仰頭,一雙杏眸中,淚意更加洶湧。
“此事與臣女父親無關,都是臣女臨時起意,並無預謀,還請陛下明察。”
事到如今,她不僅想要保全父親,還要徹底,將昭陽郡主拉下深淵。
外麵隱約傳來嘈雜的聲音。
有深深淺淺的腳步聲,逐漸朝著東配殿的廂房靠近。
滿院秋菊,色澤絢麗,品種多樣。
傲立風中,各有風骨。
外頭的人,似乎興起,以秋菊為名,正在作詩。
歡聲笑語,熱鬨非凡。
那聲音,不僅蕭玉祁聽見了。
就連蘇見月和謝婉瑩這兩位不曾習武的女子,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人群中。
總有人,有意無意的,引導著眾人朝這邊而來。
謝婉瑩越發的緊張。
她隻能拚命叩首,“臣女一心愛慕陛下,臣女原本以為,隻要臣女做得足夠好,總有一日,陛下便能看見臣女的存在,可今日,臣女親眼看見陛下的身邊,已有佳人在側,臣女慌不擇路,一時情急,才貿然做出此舉,還望陛下寬恕臣女冒失之罪!”
她說的話,真假參半。
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想出這樣一番說辭來應對蕭玉祁的責問。
還可以避重就輕地弱化自己的過錯,卻又坦蕩的承認自己的過錯。
蘇見月忽然就明白了。
為什麼史書上記載的蕭玉祁。
會這麼倉促的立後。
一個月的時間。
隻有一個原因。
那便是今日這遭,若是沒有她的參與。
最終的結局便是……
謝婉瑩計謀得逞。
她以一個受害者的身份,如願地嫁給了蕭玉祁。
這場局,是昭陽郡主做的。
藥,也是昭陽郡主下的。
她和蕭玉祁,都是這場局中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