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看著一表三千裡的親戚名單,鬼鬼祟祟壓著嗓音對沈澈說道:“咱現在是不同國家的官兒,明目張膽的走親戚榆帝不會有想法嗎?”
這要有類似錦衣衛的組織還不分分鐘以叛國罪逮起來呀。
沈仕奇怪道:“士族通婚近千年,相互之間聯絡有親,細究這個上位者便無人可用了。”
“……”
在沈澈的解釋下才了解,三十多年前戰亂四起,雲陽沈氏遷出一支旁支南下,十五年前雲陽徹底不能呆了,嫡係舉族北上宣都。不止沈氏,其他家族也是如此。
為保存血脈傳承,分散投資,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
沈卿這才想起,四十年前,天下還統一,士族壟斷財富資源和文化資源,根本不可能和庶民通婚,一朝分崩離析群雄逐鹿,各國的上層人物之間八竿子多少都能打著點關係,複雜的跟蜘蛛網一樣。
這樣一來必定有很大的隱患,士族對新建的政權沒有歸屬感,根本不可能和新出爐的皇室共同進退,通敵賣國實屬正常操作,混戰數十年,才形成目前相對穩定的局麵。
至於有沒有鐵血帝王對士族進行大清洗?還真有,但都是異族政權,比如北狄入侵後分裂建立的北漠、狄國,西絨建立的蒼月和玄狼國,南蠻建立的南冀國。
華族政權不好這麼操作,因為大部分皇室也出自士族,一個不小心就變成孤家寡人被清了君側。
剛穿來時沈卿為了了解這個世界局勢去過沈氏的藏書閣,如今親身經曆方真切的感受到十六國林立是多複雜的局麵,光是想想都腦仁疼,不禁為各國皇帝掬一把辛酸淚,也很是理解上位者扶持新貴壓製士族的做法。
隻是他不能這麼說,說了就是背叛自己所在階級了,但沈卿以後世的眼光看,士族當政出曆史舞台是遲早的事,他要長久待在這個世界的話要早做打算了。
今日天色已晚,沈澈自是不可能再去拜見榆帝了,得空約了沈昀喝茶,並喚來沈卿引薦,隻道是他族弟,跟著使團漲些見識。
沈昀很有眼色的見禮,重新自我介紹道:“小侄沈昀,字君樾,現下在禮賓司任少使。”
簡單的說就是在榆國外交部打雜,乾些迎來送往的活。
因為族譜多年沒有重新合計,同輩間排行混亂,比如沈澈在沈仕一支是老大,但在整個北遷的沈氏一族中排第六,三十多年前南遷的就更不計其數了。
沈卿懶得費那個腦筋,豪邁道:“咱各論各的,你比我年長,我輩份比你高,那我喚你君樾,你喊我三郎,誰也不吃虧。”
沈昀看了眼沈卿腰後雙刀,笑道:“三郎有任俠之風。”
沈澈乾笑兩聲,他妹妹的畫風是越來越偏了,見兩人相談甚歡頗有一見如故之感,沈澈不禁有些後悔,還以為沈昀是個穩重的,看走眼了。
翌日,沈澈起了個大早,讓人幫闕殊梳洗更衣換上朝服,等待宣召入宮去覲見榆帝。
內侍監來接人時,沈澈看著打嗬欠的沈卿欲言又止。
“兄……大人您有人吩咐?”看那便秘的表情,沈卿都替他累得慌。
沈澈輕歎一聲,雖然可能沒用,但該叮囑的還是要叮囑的。
“好生待在驛館,不要亂跑,更不要隨便撿人。”
“……”看來上次在啟都的事讓沈澈有心理陰影了。
臨出門前,沈澈又瞟了一眼杜仲,不抱希望的吩咐道:“看顧好三郎。”
“……諾。”杜仲覺得自己的業務能力受到了藐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