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是在回府的第二天傍晚,才見到沈仕的。
春輝堂,一家人久違的齊聚,但秉持著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一頓飯吃得分外安靜。
“嗒~”
沈仕放下筷子,淡淡道:“卿兮,待會兒到書房來。”
沈卿鼓著腮幫子咀嚼的動作一頓,來了來了,逃不開的思想教育要來了。
李素亦是心頭一緊,看向沈仕溫言勸道:“孩子還小,況且又快過年了……”
沈澈嘴角一抽,欲言又止,隻好低下頭默默扒飯。
秦蓁更是不好多說什麼,安靜的當個透明人。
一家之主的威嚴到底還是在的,最終沈卿還是去了書房,心道,好歹是親生,還能打死我不成?
書房內,沈仕端坐案牘之後,目若深潭氣勢內斂,卻久久不言。
沈卿站在屋內雙手交疊,扮演貞靜賢淑的士族女郎,心下暗忖,這麼久不說話,是在玩什麼心理戰術嗎?
本著敵不動,我不動的原則,沈卿頷首低眉亦是不動如山。
“南下一行,可有所得?”
沈卿聞言微微一怔,遊離的思緒回攏,腦子飛速轉起來,什麼意思?這話不像是要對叛逆少女說教的前奏,反倒像個考校。
世道艱難?
百姓困苦?
老生常談了,他剛穿來時,與沈仕華清山一行便看得夠清楚。
那麼,沈仕想得到什麼答案?
可有所得……所得啊……
沈卿目光幽幽,思緒又不禁飄遠。
關於成為攻略者,他是動搖過的,甚至想過,一旦成為攻略者,那麼這世界所有人都隻能當做npc看待。
但顯然,係統是萬萬不可綁定的,也就注定了要留在這個世界生活。
那麼,讓原主絕望的兵變,也成了他必須麵對的劫難。
最多十年,宣國將有亡國之危!
“父親,”沈卿整了整思緒,正色道,“您覺得宣、啟、榆的同盟局麵還能維持多久?”
沈仕抬眸,眼中終於起了波瀾,“你認為啟國和榆國有毀約的征兆?”
“盟約?”沈卿麵露譏諷,“父親當真相信一紙盟約的約束力嗎?隻不過是三國皆需時間休養生息,暫且結成東南一線同盟震懾他國罷了,一旦兩國緩過勁兒來,盟約就是一張廢紙。”
“況且,此次狄、靖、安三國攻宣,啟國表麵沒有參與其中,但真的就不知情嗎?”
沈仕神色凝重,誰能想到狄、靖、安風馬牛不相及的三個國家能聯合起來,兜這麼一大圈子算計宣國?
靖國兵弱,安國貧瘠,從未放在眼裡的兩個小國,險些讓宣國吃了大虧。
啟國態度曖昧,一麵同宣國結盟,一麵和靖國聯姻,又在打什麼盤算?
沈仕微不可聞的歎息一聲,原以為各國伐交多年,皆有止戈的默契,能過幾年安生日子。
看來他還是低估了某些人的野心與狠心,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主打一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