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陷阱是木頭和山石合體而建,陷阱幽深黑暗,活物隻要從此處落下,斷沒有再從此處返回的道理。
柏川隻覺得身子沉重在無限下墜,忽然砸在石壁上,開始傾斜下滑,很長一段時間裡看不到光亮,伴著轟的一聲,身上哪兒哪兒都疼起來。
他悶哼一聲,一點光亮在眼裡震顫,這才意識到終於著地了。
柏川忍著疼痛,睜開眼睛抬頭,順著有光的地方看去,“這是把我當做外賊了麼?”他一邊嘴角抽動了一下,心想“今天就算是能保住一條命,怕是也得用層皮來換。隻是百裡要怎麼辦?”
柏川強撐起身子,跌撞幾步,掃視四周,除了四塗石壁上點著一盞油燈,再無其它。
“好一個機關重重的弋磯山,今兒個實在是受教!”柏川說話時眼中帶怒氣,憤恨的目光恨不得一下子將這裡的嚴嚴石壁洞穿,“油燈亮著,說明這裡有通風口,沒有通風口也該有通風孔之類的……不,這樣的陷阱絕對不是渾然天成的,所以一定有可以出入的地方,隻是被遮掩住了,究竟會在哪裡呢?”
柏川的視線搜索著每一寸石壁,沒有結果後,走近石壁,伸手摸敲探看著。
“不要著急,就快找到了……”柏川心中急躁,他重複著這樣的話,好來安慰自己急躁的心情。
仔仔細細搜查下來,沒有任何發現,柏川愣神了,口中不斷地念叨著“怎麼會,怎麼會沒有?不應該啊……”
急躁的情緒在心中滿溢,他仰頭看向頭頂,心道“難道,隻有入口才是出口嗎?”
“……”柏川的眼神逐漸失去光彩,絕望混雜在漆黑的珠子裡,緩緩下滑,忽然眼前的光亮刺痛了他漆黑的眼瞳,“油燈?為什麼這裡會有油燈,難不成是陷阱打造者的一絲仁義在作祟?不,絕對不可能,唯一的解釋就是,陷阱打造者不是神,一個人總會有破綻、有缺點,所以這盞油燈就是他的破綻,也是我的生機。”
柏川如此想著,隨即單腳點地高高躍起,瞅準位置,四肢攀附在石壁之上,側首瞥了一眼油燈,試圖騰出左臂拉拽。
油燈紋絲未動,柏川搭在油燈燈座上的左手沒有挪開,光亮在眼裡閃動,他突然來了精神,正視油燈,用左手掰轉油燈座。在力氣達到一定的牛頓時,油燈座真的動了,伴著還有齒輪轉動咬合的聲音。
柏川麵露喜色,正要鬆手下落,山壁上鑽出來密密麻麻的短劍,把把鋒利,劍劍封喉。
一把短劍徑直紮進柏川左腹,要不是手掌推擋,躲避及時,那寒森森的劍鋒就要穿腸而過,要了他的小命。
柏川一個後空翻,身體微微後傾落地,因為腹部和左手掌受傷,摔倒在地,隨之而來齒輪齧合山石摩擦,方形的山壁突然收縮移動起來。
“再不能出去,怕是要成肉餅了。”驚恐和焦灼彙聚在柏川眼中,他的視線前後左右交替著看靠近的山壁,一時想不到破除的辦法,“我要死在這裡了麼?我……不,我還不能死,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去做,百裡還等著我去救她,父親母親還等著我去雪恨,還有……還有霜兒還在等著我。”
“等等,是錯覺,掛著油燈的這麵山體並未移動,而是另三麵山體在移動。”柏川的眼睛炫亮,仿佛有一道光降臨,他緊鎖雙眉丈量著所剩的空間,暗自念道“應該夠了。”說罷,高舉起右手呼喚‘隱劍’,隱劍應召而出,橫在柏川頭頂,做好抵擋左右移來的山壁。
這邊,柏川輕點地麵騰躍而起,伸長的左手再次轉動油燈座,油燈座自旋哢哢作響,百柄短劍破山壁刺出。早做好準備的柏川並攏食中二指,點擊短劍空隙間的山壁,借力後空翻落地,揮動右手駕馭隱劍旋轉攪動,擊打層層寒劍。
一陣電光火石,劈哩啪啦響徹洞天。
就在與油燈齊平,距離一丈不到的地方,有柄短劍碰撞隱劍之後,回縮到山壁之中,速度極快,不仔細觀察或是事先留意,根本窺察不到。
按照山體移動的速度,以及所剩的空間,這次再判斷失誤,柏川這副身軀怕是要先被紮成篩子,再被擠成肉餅。
其實柏川做了最壞的打算,這一次如果找的還不是出去的機關,那麼自己就試著衝頂直上,哪怕絕無可能,也要試一試去攀住頭頂那遙不可及的山頂,因為隻有這樣可能殘有一線生機。
柏川屏氣凝神,左右腳踏地騰躍而起,越過層層短劍,高舉右臂召喚隱劍,隱劍應召旋回手掌,他順勢後擺右臂全力灌注其中,猛地將隱劍劍鋒紮進那柄短劍回縮山壁之後留下的劍槽裡。
一切儘在此一舉,他孤注一擲,速度之快,力道之猛,無可比擬。
哢嚓,悠悠一聲從短劍槽裡鑽出來,柏川感到事態可能有了轉機。
果然,齒輪停止齧合,開始反向轉動;山體停止收縮,隨著齒輪齧合的聲音開始外移。待三麵山壁移到原先的位置突然停滯定格,唰的一下,油燈下,連著地麵處橫向開啟一扇石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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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門摩擦地麵發出石磨的聲響,很快石門開到底,一條山石狹道映入柏川眼簾。
山石狹道蜿蜒向前,從柏川所處的角度不能將其一覽眼底,幾盞油燈掛的很高,似乎一點不怕因為高而點滅起來不方便,倒像是在刻意規避什麼。
絕處逢生的柏川沒有多想,走進狹道內,先伸手封住腹部出血口,再撕扯衣角包裹傷口,就在他纏縛左手的傷口時,身後的石門自行關閉。
柏川側首看著石門慢慢與山石融為一體。
幾次遭遇致命機關,接下來他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時而抬頭觀察,時而左顧右盼,心中警戒的弦一直緊繃著。
差不多半柱香的時間,柏川已經走到狹道深處,因為一直沒有異常發生,他稍稍鬆口氣,正想伸手去觸碰左側的山壁,忽地四方形山壁上下移動,一把長劍衝殺出來,朝他左眼刺來。